“多谢阿昭。”
阮青络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乍一下得到这东西,她反而有些不是滋味,连笑容都有些勉强。
“师姐,前尘了断,以后叫我师妹就好。”桑昭送出冰莲后微微行礼,面上云淡风轻。
前去跟顾济尘行礼告退,而后径直去了内门弟子居所,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就直接去后山思过崖。
顾济尘方才释放出的威压让她仅仅只是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悸,为了给杨久安疗伤,她已经透支灵力,身虚体弱。
今早又来这么一出,桑昭只觉得自己疼得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哪怕嘴里含着丹药,也依旧不怎么顶用。
踏入弟子居所,杨久安在他院中练剑,见桑昭栉风沐雪而来,不敢出院相见,眼看着桑昭即将离去,又急忙跑上前,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但你为何不肯将冰莲借给师姐?她日后会还你的。”
桑昭忍住浑身剧痛,驻足看他,微微拱手道,“借与不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而你言而无信,日后也不要再与我来往,到此为止吧。”
“你……”
杨久安还想说什么,桑昭却没给他机会,摆摆手便径直奔着自己的院落而去,进入房中,关门,直直栽倒在地上昏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浑身僵硬又冰冷,仿佛气血都被外面的冰寒给冻住,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啃了几口灵果。
【你,你没事吧……】神识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桑昭轻声叹口气,‘或许,你该想想你那所谓的气运之子是不是人错了人。’
【绝对不可能!】神识拔高音量,语气严肃,【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神识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桑昭揉了揉眉心,若那些画面当真预示着未来,那么从拜师大典那一刻开始,从她向逍遥峰峰主求取令牌的时候,宿命便已经发生变动。
不,或许是更早,从她决心从医的那一刻。
只是那些画面里少有关于桑昭的事,从不细细描摹,只在需要表现嫉妒的时候出来表演一下。
“叩叩叩——”
“戒律堂弟子,带你去思过崖。”
桑昭回过神来,忙将自己常用来打坐的蒲团收拾好,推门而出,跟着玄清峰戒律堂弟子步行向思过崖。
思过崖上。
断壁残垣,不着寸草,且有结界与外界相隔,非炼虚期修士不能打开。
顾济尘负手立于浩荡天地之间,阮青络裹着披风,见到桑昭忙迎上去,“阿昭,师妹,你跟师尊服个软,就,不用进去了……”
杨久安站在阮青络身边,见桑昭的目光扫过来,心虚地别开眼。
桑昭没答话,只朝顾济尘恭敬揖礼,便兀自迎着风雪走进结界中,头也没回。
思过崖虽条件艰苦,但胜在清静,无人打扰,她可以安心修习,而且她身上也带着医书和心法,区区一年光阴,恐怕都不够她消磨的。
顾济尘只见到少女身影纤细又单薄,踽踽独行于天地之间,傲霜欺雪,脚步半分也不曾停顿。
蓦然间,一幕场景突兀地闯入头脑中,那日,拜师大典之前,自三千级白玉梯下款款而上,率先登顶的人,眼中悲悯,无情似有情,正是这人。
他说了什么?
徒有虚名,心术不正,专擅趋炎附势。
如今这傍晚日光昏沉,风雪正盛,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迷乱了双眼。
桑昭的身影已经绕过乱石,顾济尘挥袖间结界出现,将思过崖彻底与外界隔断开来,随即身影便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久安,走了。”阮青络见杨久安盯着桑昭消失的方向发呆,出声提醒。
“好。”杨久安回神。
“别多想了。”阮青络笑了笑,“你如今也可以拜师修炼了,快去准备准备吧,以后我还可以指导你。”
“嗯。”杨久安胡乱点点头,却总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不上不下。
思过崖。
桑昭环视四周,茫茫一片,她一路向里走一路乱石突出,峭壁高矗,撑着气力攀援过好几个险峰,九曲八弯,才终于寻了一处山洞。
将蒲团放到地上,桑昭只觉浑身发软,便靠着山洞的墙壁小寐一会儿,任由外边寒风烈烈,风声呼啸。
—
逍遥峰。
众弟子见了那天道誓言的投出的影像皆议论纷纷,猜测桑昭究竟是哪里来的九玄冰莲,一时唏嘘叹惋,有说桑昭不顾情谊的,也有说阮青络狮子大开口的。
半月之后。
上官献刚刚携病愈的友人回峰,便听到了关于桑昭的风言风语,连忙召来弟子白宇询问,才弄清了事情的缘由。
“糊涂啊,糊涂,这个顾济尘,为人师表,真是拎不清,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上官献皱着眉,白宇立于殿中,埋着头,有些羞愧地承认了自己当初透露消息给阮青络和胡雪霁的事。
“还有你,我教你潜心修习,你却跟人嚼舌根!这逍遥峰上下也该整顿了!”
“弟子知错。”
“罢了,你先下去,日后我再处置你。”上官献摆摆手,白宇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