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粥?”他反问道。
提纳里其实不怎么吃甜食。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下意识就能想出甜粥在味蕾中绽放的温热甜意。
不知怎么的,提纳里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大爷眯着双眼,乐呵呵端上一碗白粥。
很简单的白粥,只是将米熬煮成白粥,撒上白糖拌匀。
提纳里望着白粥的色泽莫名食欲大开,但他分明不喜欢甜分过高的食物,过甜的食物会不断刺激他的味蕾。
少年人顿了一会,缓缓拿起勺子,下意识顺时针旋转。
少年漂亮的指骨曲起,满满当当的一勺子正要喂到嘴边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到要将他的腕骨捏碎似的。
勺子上的甜粥抖了他一身。
粘稠的白液染上指尖与衣袖。
饶是好脾气的提纳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怒,抬眸对上眼前男人时,他却狠狠愣住了。
这是一双怎样悲伤的红色眼眸。
提纳里曾经看过稻妻城的生物志,有一种叫做兽境猎犬的生物,就像森林里的恶狼,锁定目标时会露出猩红兴奋的眸光。
面前的男人眼睛也是那般可怖的猩红,但却透着深深的悲哀。溺水之人临死前,也是这般死寂的神色吧。
男人的打扮倒是很清爽,戴着如胡狼般的兜帽,白色的发丝间能看见随风舞动的兜帽披风,胸口悬挂着精致的颈环,身上有奇怪的符文包裹,神秘又古怪。
“我们认识吗?”
提纳里挣扎着想要脱开男人的桎梏,仰头莫名其妙地看他。
赛诺神色怔愣。
面前的人和提纳里有着及其相似,说一模一样也不会为过的耳朵和尾巴,只不过他的面相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估计都找不出来。
也是亚兽人吗?
不是提纳里……
赛诺收回了视线,“抱歉。”
兴许是男人身边的氛围过于死寂,了无生机,提纳里勉强原谅了这个没有礼数的陌生人。
“要来一碗甜粥吗?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赛诺闻言却猛地捏住他的双肩,男人低下头,鼻尖停在距离他鼻尖一厘米的地方。
他赤红的眼眸带着探究与哀求,透过面前少年的黑色眼眸看自己的倒影。
他和提纳里在教令院求学期间,第二次见面时提纳里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也为他递上了一碗甜粥。
赛诺的眸光有些可怖,沉声询问,“你叫什么?”
提纳里现在十分确定面前这个长的很俊的男人,脑子有病。
他在心底替男人感到惋惜,这么好的身材,这么俊俏的脸,怎么偏生脑子不好使。
“我叫林早,你呢?”
赛诺默默将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边,陷入犹疑,他目前是瞒着教令院打算去稻妻,不能让别人知道须弥的大风纪官不在教令院。
赛诺这么一犹豫,提纳里更加认为他脑子有点毛病,以为他疯到自己名字记不得了。
他善意地冲他笑道,“你打翻了我的一勺粥,我就叫你勺粥吧!”
赛诺一愣,眼底略微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面前这个叫林早的人,很有讲段子的天赋!
“老板,再来一份甜粥!”
提纳里冲着门口的大爷招手,一转头发现赛诺还在看他。
男人眼底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似乎要从这张普通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他垂着眼睫,那双暗沉无光的眼眸透过白色的碎发,像极了雷雨夜的前兆。
提纳里被他看得脸皮发麻,再这样看下去,面前这个男人不会也和钟离一样,看出他戴着面具吧?
好在老大爷不久就将甜粥端上来,缓解了提纳里发麻的头皮。
提纳里示意赛诺坐下喝粥。
随着白粥放置在赛诺面前,这位爷的目光总算从他脸上撇开。
提纳里小幅度地叹气,下一瞬如猎鹰般锐利的目光再次满含探究袭来。
“不是,大哥?叹个气你也管?”
少年面相很普通,但一双丹凤眼却生的极其好看,黝黑的瞳孔里似有星光闪烁。
赛诺移开了视线,握住碗沿的双手有些发烫。
他手肘动了动。
当甜意温热的触感在舌尖炸开时,赛诺呆滞了一瞬。
四年来他几乎只吃沙漠中适合挟带的干粮,寡淡又难以下咽,干粮吃完又实在饿的不行时,沙漠里的蛇鼠虫他也吃过。
甜粥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太过久远了,久到和一个少年一样。
他时常会想提纳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头发会不会更长一些,毛茸茸的尾巴会不会更加蓬松,月色下的少年会不会一边懊恼一边吐槽着难以打理的大尾巴。
赛诺的手机械地往嘴边喂着甜粥,还未等甜意再次在舌腔口绽放,提纳里发出一阵惊呼。
男人的嘴没有张开!
粥因此掉落在地上,甚至有些沾染在他的颈环上。
这是什么。
喝粥忘了张嘴吗?
提纳里看着男人身上的白色污渍,唇角弯了弯,笑道,“忘嘴粥。”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很久没有讲冷笑话的赛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