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游和大夫走了,沉夫人喜极而泣,已然不再在乎“静养”的前医嘱,拉着沉岚知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宁心在旁听着,门外守着的丫鬟福春此时也进屋了,立在沉夫人身后,随时待命。
宁心在心里大喊:“赶紧走吧!”
沉岚知真是定力非凡,还有一个萧桐恒,衣柜里挂满衣裳,空间狭小,估计快要憋闷而亡了。
可惜事与愿违,不仅沉夫人没走,沉黎又披着大氅赶来了。
“我学琴回来,听闻李公子来过,还专门带了两位大夫。”沉黎急切道,“可有好消息?”
沉夫人满口“有的、有的”:“大夫说你二哥气血虚弱,其余与常人无异。至于醒不过来,已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了。从明日起,每日早晨一碗,应三日就见效。”
沉黎听罢就泪珠滚滚:“太好了!李舟游这个王八蛋,还算他有点良心!”
“你这丫头,又口出狂言。”沉夫人骂归骂,脸上是笑着的,语气也欣慰至极,“就要这样凶一点,待以后出嫁了,才不会受委屈。”
在宁心第一百八十遍无声呐喊“赶紧走吧”后,沉氏母女终于互相挽着离开了。
门一关,沉岚知睁开眼,看宁心额头抵着门缝,一副虚惊一场后如释重负的模样。
萧桐恒也从衣柜来出来了,额上有汗,大口喘气,一出来就拿起茶壶对嘴灌,看来是渴得厉害。
“宁心,”沉岚知小声地叫她,“过来。”
宁心这才直起身,来到床边扶起沉岚知,随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沉岚知失笑,问道:“后怕?”
宁心点头,用眼神疑问:你不怕吗?
沉岚知掀开被子,顺势握住了宁心的手指尖:“不怕,有我兜着。”
宁心:“”
沉岚知又重复一遍:“不怕。”
随后才撒开手,垂腿坐到床边,又瞧见了被面上被李舟游哭湿的地方,略有嫌弃道:“这床被不能要了。”
宁心敛了敛心神,脸颊微微发热,被攥过的指尖都烫了起来。
“喂!”萧桐恒放下茶壶,一抹嘴,大步走近,把两人来回瞅瞅,“你俩有猫腻吧?”
沉岚知直截了当:“小的知晓萧当家聪慧过人,但不管你怎么猜,总之先闭上嘴。”
萧桐恒又“哦”得七拐八绕:“得令、得令,咱们说正事。”
时候不早了,宁心要去厨房准备晚饭。
她本是客气一问“有没有想吃的”,沉岚知她知道,要吃肉,没想到萧桐恒一点不见外,一口气要了三菜一汤,够宁心忙活的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对坐。
萧桐恒捡起前话:“是不是有猫腻?”
沉岚知坦然:“是,但你须保密,事关女儿家的清白,你应该心里有数。”
“这是自然。”
“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何事?”
“去查一查宁心的身世过往。她遭遇过什么,是为何有心病,害她活生生变成了个哑巴。”
萧桐恒讶异一瞬,嘶气道:“你对她这么上心,你醒过来是不是和她脱不开关系?”
沉岚知默认。
“她怎么帮你的?我实在好奇。”
沉岚知张口就编道:“之前的家仆都是小伙子,没人爱喝甜丝丝的银耳汤,直到她来。她经常图省事儿,熬一锅银耳汤当饭吃,就把我这毒给解了。”
萧桐恒满脸不可思议,被惊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感叹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夜幕彻底笼罩天地时,饭菜上桌了。
萧客人点的三菜一汤:杏仁豆腐、滑溜鸭脯、腊肉茭白、葫芦丸子汤。
再专为沉岚知做的:米粉蒸肉和糖醋排骨。
最后是宁心自己想吃的一道红豆沙泥卷。
色香味俱全。
萧桐恒连吃三碗饭,赞叹不停:“你这手艺可以去盘个店铺开张了。”
宁心就一个字:“累。”
萧桐恒顾着吃,没看见宁心的唇语,正以龟爬速度自力更生的沉岚知代话道:“她说太累。是太累,单做给我吃就行了。”
萧桐恒被噎了个正着,竖着眉毛瞪沉岚知:“行行好,莫要在吃饭的时候吓唬人,我何时听你说过如此肉麻的话?”
宁心装聋作哑,拿起公筷给沉岚知夹了块儿排骨,又换小勺为他舀了一小碗豆腐。
萧桐恒:“”
沉岚知嘚瑟道:“家有一仆,如有一宝。”
萧桐恒受不了:“你再这样,我可吃完就走了,你自己捉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