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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济寺受了蔺家许多香火,老夫人每月必往普济寺上香,以求尽早找到流落在外的孙女。
    这一趟既是要请空明大师掐算吉日,也是要还愿。
    巧的是,蔺远一行人回京后的第五日正是一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蔺家早半月就开始广派请帖,云京城里的人也对蔺云萝的受重视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五月初五,蔺府张灯结彩,下仆们往来如梭。
    “房嬷嬷,您快去看看下厨那边吧,奴婢瞧着今晨送来的那个鱼不太好。”
    一个婢女环顾众人,终于在另一头找到了手里抱着一团彩绸的房嬷嬷,连忙拉着人往下厨去。
    而门外几个新进的小厮也不得空闲,几人作伴并同账房的尤先生一起核对宾客送来的贺礼,慌乱之中摔碎了一个玉盏。
    几人开始就此事撕掳起来,又被蔺远派下的点墨狠狠叱责了一通,让他们赶紧洒扫干净,务必不能让玉盏碎片伤了客人。
    几个小厮是新买入府的,规矩还没学透,而点墨是蔺远贴身服侍的人,颇有威严,一番斥骂让几个小厮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罪:“点墨姐姐,原是我们几个做事鲁莽,请您原谅,我们这就打扫干净。”
    点墨贴身服侍蔺远已是二十年有余,且她是唯一一个蔺远的贴身女侍,在仆下中地位超然。
    这一次,她也是因着蔺远看重这个女儿,才自请了要在宴会上帮忙。蔺远自然也是无有不准的。
    然而此刻他却不在府中,而是一大早就去了别院见女儿,告诉她一会就能回家。
    复又唤了新指派给女儿的嬷嬷丫鬟们过来训话,让他们仔细给小姐梳妆,照顾好小姐,待到临近宴会之时,护好小姐归家。
    “言言,”蔺远招手拉过一旁的女儿:“一会爹爹先回去,让嬷嬷们帮你换洗梳妆,你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然后爹爹在家等你一起吃饭可好?”
    看女儿笑眯眯点头之后,他尤不放心,怕她在自己走后不听嬷嬷们的话乱跑,又补了一句:“姨母也在家里等你呢,可不要乱跑,务必跟着嬷嬷们。”
    蔺云萝再次点头:“爹爹没骗我!我真的要见到姨母咯!”
    男人含笑的同时连忙拉住她问道:“还记得爹爹和嬷嬷们前些日子教的吗?”
    “记得,进了府之后要先给祖母问礼,然后给来的叔叔伯伯,婶婶婶娘们问礼,他们会给言言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蔺远摸摸她的头:“记得就好,问完礼之后爹爹会带着你一起,其他的都不必害怕,一切都有爹爹在。”
    少女忙不迭“嗯嗯”点头,环抱住男人的脖颈:“多谢爹爹关怀,言言记住了!”
    说完她就跟着嬷嬷跑开了,剩下男人怔愣半晌,方才开口问身边的人:“这是谁教她的?”
    长随常林上前答道:“小的听闻陈嬷嬷近来在教小姐学一些浅显简单的规矩,应是陈嬷嬷。”
    陈嬷嬷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家中正有一个六岁上下的小孙女,平素里带得孩子最亲近她。
    那孩子蔺远在老夫人院里曾经偶然见过一次,机灵而不失聪慧。正因此,她才会被蔺远选来送到蔺云萝身边做教习嬷嬷。
    女儿的亲近让蔺远开怀,当即使常林重赏陈嬷嬷。
    午时已过,客人三三两两上门,又被蔺府的仆人引入厅堂。
    蔺远回府后在点墨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裳。他在朝位高权重,不是什么客人上门都会去亲迎的。
    而只有同级,上级或是皇亲国戚上门,他才会前往亲迎。
    因此,放眼朝堂,能得蔺远亲迎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换了衣裳后,他就在正厅坐着,等待吉时到来。
    “老爷,工部的杨大人来了。”常林进来回报道。
    蔺远放下手中的茶盏:“让人把杨大人先引去花厅,我随后就到。”
    杨明风乃是工部尚书,虽说和蔺远平级,但他和圣上的关系却并不如蔺远与上那般亲厚。
    再加上蔺远手中握的是官员的考核,任免和升迁等权力,而工部则主要负责具体事物管理,手中权力相对分散。
    所以杨明远实际上在朝中的影响力远不如蔺远。
    “予安兄,”杨明风一见到蔺远就一脸急色地说到:“今日前来除了为贺你寻回爱女,还为了那件事。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总得让我知晓啊!”
    蔺远八风不动,手下悠闲地撇去茶中的浮末,喝了一口后才悠悠道:“拂光兄何必如此心急?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鱼儿上钩了。”
    见他如此说,杨明风也就没在多言,转而对他道起了贺。
    在外人眼中,杨明风与蔺远向来是亲厚的,他们政见相合,朝堂之上互为臂助,相互扶持之下无一人敢小看他们这股势力。
    今日,杨明风来就是为了问发现太子朋党暗中收买兵马,并暗中资助蛮人,左右西南战局,以此为自己的人谋求官职的事。
    这件事是他手下的人出外勘查水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最初他们只是在南边发现了一个隐秘至极的仓库。
    偏偏发现仓库的人是个有心的,装作农人暗中探访为仓库看守送日用物资的人。
    然后竟然发现这是太子秘密修建来储存军资和粮食用的仓库。
    杨明风的手下不敢擅专,便将仓库位置暗自记下悄悄传了回来。
    消息秘密传回了云京,传到了杨明风手中,又进了蔺远耳中。
    然而这件事是蔺远早就知道的,杨明风的人能发现也是他的人引导其去发现的。
    杨明风家中长女嫁给了三皇子,是个众人眼中的三皇子党,蔺远和他交好相当于也是旗帜鲜明的三皇子党。
    如今的朝局,太子母族势力庞大,三皇子母妃得宠,都是下一任帝王的有力竞争者。
    他不过是引杨明风发现这件事,挑动三皇子的人去对付太子罢了。
    而他背后的人,当然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帝早就不满后党外戚势力过大,所以故意盛宠元妃,让元妃所出的林家坐大,以维持前朝后宫的平衡。
    二人在四周开阔的水榭中坐了片刻,蔺远便出去接引前来赴宴的贵宾。
    “哒哒哒”马蹄踩过府门前的石砖,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没等车停稳,一只小手就拉开了车帘:“爹爹,我来了!”说完急得不等丫鬟搀扶就要跳下马车。
    蔺远原本含笑站在廊下,见她莽莽撞撞地往下跳,连忙先一步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傻丫头,慢着点!”
    宾客们坠在后面,见状纷纷发出善意的笑。
    蔺云萝跳下车之后,似模似样地整整衣衫,然后躬身向蔺远行了一个大礼:“言言归家,劳累爹爹担忧,请受女儿一拜!”
    蔺远开怀大笑:“好,回来就好!”手往后示意一番,点墨立刻捧着个精致的木盒子上前,打开递到男人的手边。
    “这是爹爹让人专门给你打的,权做给你带着辟邪纳祥之物,叫你从今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一旁的妇人小姐们打眼一瞧,只见蔺远手上的手镯虽然小小一只,但却是将那玉细细雕琢成了绞花的形状。
    又在其上包了金丝将花样细细地勾勒出纹样,工艺之精巧,可谓罕见。
    小姐们看得一阵眼热,就连见多识广的贵妇人们也不免暗叹蔺远对女儿的喜爱。
    点墨见小姐只拿着看,也不戴,不免着急:“小姐,这可是老爷亲自绘了纹样,还专门请了匠人来府里作的,且给您准备的所有饰物老爷都专门让人用微刻将您的小字刻了上去……”
    蔺云萝不懂这些,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这个东西是爹爹送给自己的,而且还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她没有听点墨的话带上,而是藏进了袖袋里。
    “言言怎么不戴上,是不喜欢吗?”蔺远见状疑惑问道。
    她摇摇头,软软地回答道:“娇娇说喜欢的东西要藏起来,不然弄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知道她说的是在临安乡间和她一起玩过的小伙伴教她的。
    男人失笑,牵过她的手,又从她的袖袋里摸出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没事,弄丢了爹爹给你打新的。爹爹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其他好玩的,一会见完了祖母和来看你叔婶伯娘就让陈嬷嬷带你去看。”
    蔺云萝摇着手腕看了一会,唇角高高勾起冲蔺远道谢后才跟在他身后去见来府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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