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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岑霁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开车。
    小郑司机嘿嘿一笑,专注前方路况。
    车弯弯绕绕,驶进主干道。
    贺家主宅坐落在半山腰上,从这破败一隅过去,要穿越大半个城区。
    陆野自上车后就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路边街景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不断变换,他的脸上没有半丝起伏的表情。
    直到路过一家药店,岑霁让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等他几分钟。
    青年推开车门,过了一会儿,从药店出来,拎回来一个印有绿色字样的小袋子。
    “给,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岑霁将装着碘伏消毒液、医用纱布片棉签还有其他跌打损伤一类药的袋子递到陆野面前。
    陆野黑眸微怔。
    他的左臂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划出一道口子,因为习惯了疼痛,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随便用水冲了冲,像以往每次受伤那样放任它自然愈合和结痂。
    幽深的眼底掠过说不清的情绪。
    陆野薄唇紧抿,接过医药袋,嗓音喑哑地说了声谢谢。
    岑霁回以温和微笑,坐回副驾驶。
    暮色渐渐四合,露出一线天光的乌云复又收拢,大有风雨再来的趋势。
    岑霁惦念着自己的演唱会门票,催促小郑稍微加快一下速度。
    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下过雨的缘故,又正值下班高峰,路况有些拥堵,等到达贺家主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过半山上的贺宅却像岑霁每一次看到的那样灯火通明。
    那是一幢西式风格的建筑,被满山苍翠树木簇拥在灰色的苍穹下,巍峨恢弘。
    修建整齐的花园里,蓝雪花和风铃草随风摇曳,喷泉的水流声潺潺入耳,水柱映着璀璨浮光,一派辉煌华贵的景象。
    司机把车停下。
    管家刘叔提前接到岑霁的通知带着几个佣人出门迎接。
    岑霁替贺总做事,贺总是如今贺氏集团的最高掌权者,无论在家还是公司都有着至高话语权,所以贺宅上下对他身边的得力助理也会恭敬几分。
    更别提岑霁性格一等一的好,处事细致妥帖,为人亲和友善,大家都很亲近他。
    刘叔说声岑助理辛苦了,继而望向陆野:“这就是……”
    他一时为难,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找回来的真少爷。
    自幼抱错,家里那位贺二少爷还在,看老爷的意思,不会把他送走,那原本属于真少爷的名字……
    陆野望着他拧在一起的眉,眼神平淡无波:“叫我陆野就可以。”
    “好好,陆野少爷。”刘管家眉目舒展开,笑着将他们迎进屋。
    大厅和外表一样华丽气派,只是偌大的正厅,除了佣人,没有一个贺家人在。
    刘管家解释道:“老爷在后山钓鱼,可能忘了时间。太太外出打牌,说马上就回。小少爷参加毕业聚会,我刚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云翊少爷这几天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
    说完,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尴尬的因子。
    连周围的佣人都感受到了贺家对找回来的真少爷毫不重视的态度。
    岑霁沉吟片刻,眼前的一切再度和剧情对应上。
    书中真少爷回归当天就是这样无人在意,贺家人各有各的忙碌,直到过了好几天才终于全员凑齐,让厨房准备了正式晚宴欢迎真少爷回家。
    然而当晚饭桌上气氛诡异,大家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到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之所以这样,岑霁想,或许跟贺家复杂的家世有关。
    因为贺总这层关系,岑霁没少出入贺宅,知道贺家三兄弟是贺氏前任家主贺远森先后娶的三任妻子分别生下的孩子。
    第一任离婚。
    第二任病逝。
    第三任,也就是刚才刘叔说的外出打牌的贺太太。
    至于陆野,正是已逝第二任太太留下的孩子。
    家庭成分复杂,亲生母亲不在,这么多年也没有相处的感情。
    岑霁在心里叹气一声,难怪真少爷处境这么艰难。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该操心的事情,更不该妄议老板的家事。
    岑霁抬腕看了眼时间。
    七点五十分,从贺宅到他家路程要四十分钟,抢票还来得及。
    他对刘叔说:“先带陆野少爷看看他的房间吧。”
    刘管家从窘迫中解脱出来:“好的,陆野少爷接下来就交给我。时间不早了,岑助理也早点回去休息。”
    岑霁微微一笑,向刘管家交代几句,大意就是麻烦他帮忙多多照顾。
    人到底是他接回来的,不管剧情走向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责任心使然,他希望自己经手的人和事都不要出现太大差池。
    陆野跟着刘管家上了楼。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顶层,视野开阔。
    屋子宽敞明亮,足有一百来平,跟他之前狭小的贫民窟瓦房相比,简直就是天堂宫殿。
    刘管家在旁边一一介绍:“这里是洗浴间,这里是衣帽室……”
    陆野把背包放下,漫不经心地听着。
    走到窗前时,视线掠过玻璃窗望向花影扶疏的院落。
    载他来的那辆车停在停车坪里未动,没见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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