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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衡嘴唇干涩,钻心的疼。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张张唇,想说点什么,却失了声。
    应该说点什么的。
    或多或少,说点。
    他拒绝崇高的信仰,随心所欲。
    太阳起落,一天一夜,平安顺遂。
    不去思考艰难的事,不挑战自己的极限,做自己能力有限的工作。
    这么些年,他一直是这样。
    可他骨子里是个正常的,认知清楚的人。世上喜恶都有终果。出身贫寒不可怕,扭曲的观念才是人类可怖,不可抗力因素。
    池衡讨厌第三者。
    他朋友的家庭就是如此,因为第三者的插足父母从相濡以沫到相敬如宾,他曾见过原配孩子的苦难,无法认同私生子女的出生。
    那时他为了安慰朋友,恶意评价私生子女,认为这种人不该出生,为了宽慰他的朋友,甚至要找第三者出气。
    十七岁立下的誓言形成子弹,兜兜转转,在十年后正中他眉膛。
    池衡哑然。
    在一段悠长寂静的沉默下,池冧揉了揉眉宇。
    “你该上班了。”池冧软下声,“池衡,不要固执。”
    人当走一遭,不要执迷不悟。
    向前看,向前看。
    池衡一遍遍告诉自己。
    “哥…”
    他嘶哑地出声,池冧像是明白了:“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
    池衡嗯一声,声音微小,池冧或许没听清,可不重要,电话已经挂断了。
    太阳穿过云层,曙光终将降临。
    雾却来了。
    半小时后,池衡推开房门。
    俞则临坐在客厅沙发,瞥了他一眼,稍顿:“怎么没带麦?”
    池衡干渴,木然地“啊”了声,“等会带。”
    俞则临蹙了蹙眉,抿嘴。
    雷啖笑道:“池哥,你睡懵啦?”
    池衡随意嗯声,含糊盖过,心神不宁地装杯水喝,回房间带麦。
    带好麦,他收到俞则临的微信消息。
    【不要去想:你怎么了?】
    池衡顿了顿,回:【没怎么】
    【不要去想:真的?】
    池衡拇指颤了颤。
    【嗯】
    发送后,他重新打开键盘。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
    【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
    池衡垂着眼,盯着这段文字,沉静少顷,又缓慢地删除。
    【不要去想:出来吧,我给你做早餐。】
    【我没胃口】
    池衡熬煎着,告诉自己,马上就结束了。
    他不需要这么对俞则临,他们本就没关系。
    池衡说服了自己,舒气。
    【好】
    同意时,他面上的阴霾消散不少。
    俞则临的早餐很丰盛,比早上五个人吃的还要精美,早上的话在眼下实现,他下厨时弹幕已经疯了。
    【如果这不是爱情…】
    【接下句:那这世上已无爱情】
    【果然是照顾池衡,俞则临有责啊】
    【我愿用20斤体重换鱼池谈一辈子】
    池衡却没有从前的坦然,他恍惚地将早餐吃完,疲惫不堪地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程飞他们聊着天,麦声很大。俞则临将麦摘下,又把池衡的麦克风关闭。
    “你怎么了?”俞则临问,“池衡,别骗我。”
    池衡心拨动,极力克制着,他颤抖着垂下眼,胸膛震荡,干涩地说:“别说了吧。”
    俞则临默坐着,没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拙涩地开口:“你要退缩吗?”
    池衡一听,憋不住火。
    “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的问…”
    池衡压着燥火,生生止了话。
    他的舌头抵在牙关,死命绷紧。
    俞则临似懂了,不做声地离开。
    池衡忽然有个冲动,追上去吧,追上去把一切说清楚。
    脚步驻足在俞则临房门口,他的门是敞开的,池衡却畏避了。
    说他没三观也好,说他没道德也罢。
    他知道俞则临是私生子,却还是不愿拿这根刺扎俞则临。池冧没见过俞则临,不明白俞则临的品行,可他了解,他明白。
    池衡抬脚要离开——
    “池衡。”
    池衡站定,转过身。
    “怎么了?”
    俞则临没说话,只递给他一本破旧蓝色的笔记本,陈旧不堪,看着约莫很多年了。
    池衡抬眸,困惑看向俞则临。俞则临依旧保持着递给他的动作不动。池衡接过,俞则临转身离开。
    池衡:“?”
    他拿着笔记本,进到房间。
    关了门,坐在床边,翻开第一页。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池衡:“……”
    俞则临真的很聪明,他想。
    池衡不由得紧张,开始思考下一页会是什么。他深呼一口气,掀开。
    印入眼帘的,是年份。
    泛黄的页面和已经干漠的字迹,都能表明,这是一本日记。一本从高一时期开始写的日记。
    -
    2016年
    【她离开了,我没有哭。只觉得解脱。】
    -
    池衡怔了怔。
    “她”是指俞则临母亲吗?
    他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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