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也认出了来人是下午那位向导撒培,到了面前,撒培没有理会李唯,对着林嘉措说起了藏语。
李唯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从撒培的神色能看出来应该是急事,林嘉措的表情也不太好,感觉像是在拒绝,说了几句后林嘉措的嗓子又哑得发不出声音了,见他后退了两步,撒培居然追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嘉措顿时黑了脸色,还没用力抽回手便感觉到一只手伸到了他和撒培中间,随后撒培被李唯拧着手腕推开了。
撒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唯身上,用普通话解释道:“麻烦您让一下,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谈。”
李唯说:“他看着并不想和你谈。”
“您不知道,”撒培继续说,“他的背包丢了的确是我没锁车门导致的,但他现在报了警,旅行社会问责我,接下来可能还会开除,他这么做对我影响很大。”
眼角余光瞥到林嘉措摸了摸手腕的位置,李唯挡住了还想再靠近的撒培:“既然是你工作失误弄丢了他的包,他就有报警的权利。”
“我的失误我认了,他要赔偿也可以,可他说钱包里有一万多现金,还有三千美金!”撒培显然更来气了,语调拔高道,“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这么多?谁知道他是不是狮子大开口讹我?”
林嘉措的普通话说得不好,但能听懂大部分,且刚才撒培用藏语与他沟通时说得也是差不多内容,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拿出手机再次打了报警电话。
眼看他一声不吭又要报警,撒培情绪忽然失控,绕开李唯来抢他的手机。好在李唯反应快,抬腿一绊,撒培就往前栽去,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酒店的楼层服务员听到动静赶过来了,李唯与对方简要说明了情况,对方拉起撒培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撒培被拧着胳膊抵在后背上,呼痛的同时还不忘回头警告林嘉措,要他撤销报案,否则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了了。
林嘉措冷脸看着他被弄进电梯,这阵动静不小,已经有几个出房间的客人在走廊上观望了。林嘉措不想让人围观,便对李唯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快步走到自己房门口。
在他进去时,李唯也走了过来:“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嘉措摇了摇头,李唯便指了一下隔壁:“我就住在旁边,有事可以于烟鱼尾来敲门。”
关上房门,林嘉措看了眼墙边的行李箱。
下午背包不见后,由于山区信号不好,一直等回了市区他才电联银行办了挂失。如今藏区的手机支付也很方便,但是仅限于市区,到了外面还得是现金。
拿上手机,他打车去了附近的公安局和出入境管理处,先把需要的身份证明搞定。办理证件的时候手机上有新消息进来,他瞥了一眼,王信禹发的。
【我妹说她还有两个同学也想要护身符,你明天去的时候记得多请两枚】
现在过了九点,出入境管理处的办事大厅依旧灯火通明,林嘉措坐在窗口对面的等待区,输入道:【好】
王信禹很快回过来:【你回酒店了?】
【没有,在出入境大厅坐着】
【跑那去干嘛】
【包丢了,护照身份证银行卡全没】
那头发了个吃惊的表情过来:【这么惨?那你身上还有现金吗?】
【手机里还有点余额】
这条消息发出后,不到几秒钟王信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边有没有地方可以换现金?我给你打钱,你想办法取出来。”
林嘉措清了清嗓子,有些吃力地用粤语回答:“不用,手机里的余额够。”
“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刚才补证件讲了很多话。”
“那你先别说了,等办完证件记得去药店买点润喉糖含着,”王信禹叮嘱道,“实在不行就早点去你嫂子那,要不然就提早回来。”
“我没事,”睨了一眼右上方显示屏上的叫号数字,林嘉措往后仰靠到椅背上,“我丢证件的事你别告诉我外婆,免得她担心。”
王信禹应下了,又叮嘱他几句便挂了。等拿到证明,林嘉措去银行补卡,回到酒店房间才想起忘记买喉糖了。
这两天他没有太明显的高原反应,不过今天去了高海拔的冰川,回来没怎么休息又一直奔波,这会儿只觉得胸闷气喘,不想再动弹了,吸了会儿氧便洗澡睡觉。
翌日清早,他去敲了李唯的房门。
藏区的天色亮得晚,李唯开门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俊朗的面容气韵松弛,睡袍领口向两侧松散,露出小麦色的锁骨与胸膛。
视线从那片结实的肌肉上抚过,在锁骨的天珠项链上停留了片刻,林嘉措听到一把低沉得很有磁性的嗓音,像是敲在耳畔的爵士乐:“怎么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的距离,林嘉措往前走了一步,半个身子被李唯房间里的暗光笼了去,将手里对折的两千块人民币递上。
李唯垂眸望了一眼:“这是干嘛?”
林嘉措用发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解释:“昨天的钱。”
他的声音仍旧沙哑,不过比起昨晚好了些,李唯说:“不用了,就当请你吃饭。”
林嘉措摊开左手心,右手指在上面划拨了几下。看懂他指的是昨天回来的时候,李唯失笑道:“反正是顺路,你不需要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