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哭了,可病人却捡回了一条命,是我赚了呀。”孟瑶华抽抽搭搭的说道,语气却有几分娇柔和委屈。
辛励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专注的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不带一丝情欲。
孟瑶华冰凉的身躯在他温热的怀里渐渐回暖,本命蛊也被很好的安抚住了,伤口处被涂了上好的金疮药也不疼了,这人还真是她的药呢。
辛励见她不哭了,很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模样,他也没有唤她的贴身婢女进来伺候,只亲力亲为的起身去铺床。
谁知他刚刚离开她,她体内的本命蛊又躁动不安起来,扯的孟瑶华半边身子又痛又麻,她的瞌睡虫瞬间跑的无影无踪,她不禁蹙了蹙眉道:“别走!”
辛励见她面色有异,忙又转身回来问道:“怎么了?”
“我疼,别走!”孟瑶华如实说道。
辛励点点头坐下,又将她抱在怀里,他提声叫了她的贴身婢女进来铺床,他只专心致志的抱着她。
夏禾和桃枝利索的将床铺好,又给她净了手和脸,这才福了福身告退下去。
辛励抱着她走过去,二人片刻不离身,相拥着躺下,孟瑶华极难为情的说道:“不是我缠着你,是本命蛊这小东西在作怪!”
“嗯,还疼吗?”辛励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
“你……你抱着我就不疼了。”太粘人了,孟瑶华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
“好,一直抱着你。”辛励揽着她的腰身与她交颈而眠。
孟瑶华依旧觉得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她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在他耳边提议道:“要不今晚我们也试试?”
“你不累?”辛励低声道。
“主要试试今晚那个了,明天我的本命蛊会不会有变化。”孟瑶华说道,“累是很累的,有劳金公子了。”
辛励支起身子打量了她片刻,确认她的状态还算好,方才说道:“敢不从命。”
她是躺着没使力气,只用一把甜糯的嗓子就能勾魂摄魄。
最后他抱着她释放时,仍有些意犹未尽。
孟瑶华推了他一把道:“你暂且离开我的身子,我看看身上还疼不疼。”
辛励默默蹭蹭的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手,手也离开。”孟瑶华有气无力的指挥道。
辛励闻言看了她一眼,缓缓将手拿开,只在她身子不远的地方停着,以防她又疼。
孟瑶华却奇迹般的没有再疼,她沉默一瞬后又道:“你先下去!”
辛励见她面无异色,穿鞋站在床边。
孟瑶华身体有些微微的不舒服,倒不至于是疼,她彻底郁闷了,这人还真是她的药啊。
她拍了拍床铺道:“上来吧。”
辛励从善如流,利索的翻身上来,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低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孟瑶华点了点头,神疲心倦的窝在他的怀里打起了轻鼾,入睡前唯一的念头便是她觉得她的本命蛊缠上眼前这人了。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二人相拥着醒来,一晚上只保持这一个睡姿,压的半边身子都有些僵,她躺平活动了一下筋骨,自己的手却被那人瞬间握住,原来他还担心她离了他会疼,下意识的要挨着她,片刻不离身。
“蜜娘。”他轻声叫道。
“嗯?”孟瑶华活动通了血脉,转头望向他。
“你们南疆有没有那种蛊,将一个人身上的疼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辛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
“你问这个干嘛?”孟瑶华有些惊诧,她以为他对蛊的忌讳程度,肯让自己给他弟弟解毒已是极限,怎么还会打听这样的事儿。
“自是没有的!”孟瑶华一口回绝了他。
“是么?”辛励显然不信,他欺身过来,腻在她的雪颈之间闷声闷气的回道:“我不想让你疼了,你疼我也疼。”
“你疼什么?”孟瑶华好奇的问道,伤在她身上呢。
“心里疼。”沉默良久,辛励叹了一口气说道,“与其两个人都疼,不如只有我一个人疼。”
“瞎说!”孟瑶华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过于甜言蜜语了!她才不会上当受骗呢!
“好!你说没有这种蛊,待会儿我去问蛮蛮。”辛励说道。
蛮蛮是个天真烂漫的,哪里经得起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盘问,孟瑶华自是不依的,她嗫嚅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有倒是有,可我收了你的诊金,你若替我分担疼痛,诊金不会大打折扣吧。”
“不会。”辛励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小娘子就不会说个软和话,非得气死他才肯善罢甘休。
孟瑶华将这个大狗狗似的男人推到一旁,她抬腕解了腕间的蝴蝶结,本命蛊果然恢复了六七分,神奇。
这个男人药效不赖,她心情很好,双手捧着他的脸,奖赏似的给了他一个甜吻。
他瞬间笑开了花,拉着她加深了这个吻,然而亲着亲着两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又来了一次。
在她将要攀上高峰时,他磨着她说道:“给我种上那只蛊,嗯?”
她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他撞飞又扯回,反反复复,她哪里还有余力考虑蛊不蛊的,只紧紧的抱着他,口中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娇吟。
“嗯……”
他终于肯放过她,给她一个痛快。
在辛励的死缠烂打下,孟瑶华终于做了一个临时蛊给他,能将疼痛转移。
“很疼很疼的。”孟瑶华犹疑的看着他说道。
“嗯。”辛励应的云淡风轻,他是男人,自然是不怕疼的,再者说,他再怎么疼也好过他看着她疼却无能为力。
孟瑶华塞了一块豆糖给他:“待会儿给小十六解毒的时候,你含一块豆糖,疼的厉害了就将糖咬碎,甜甜的很解疼。”
他垂眸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里风雨如晦,这世间再甜的糖都不如她解疼。
第59章
二人推门而入的时候, 蛮蛮正在给小十六喂药。
小十六喝完药后,蛮蛮给他嘴里塞了一个蜜饯道:“过会儿我再来看你。”说着,她冲孟瑶华和辛励笑了笑, 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孟瑶华将药箱放在药桶旁边, 她见小十六的面色红润了不少, 心里略略放下心来。
小十六倒是非常意外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家兄长,他不由问道:“哥, 你怎么来了?”
辛励淡定的点了点头道:“来看看你。”
小十六不疑有他, 一切准备就绪, 孟瑶华示意辛励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又用自己的本命蛊去吸食寒毒。
几乎是在瞬间,辛励感到一股极寒的痛意直往全身窜, 他面色紧绷的抿了抿唇,手指瞬间紧握成拳。
原来, 这就是她那晚感受到的痛苦吗?!他心底暗暗的想。
孟瑶华忙中抽闲,扭头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煞白,身子都僵住了,想必疼的不轻。
“教习娘子……”小十六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孟瑶华瞬间回过神来, 低头看向他问道。
“可以给我讲讲你和蛮蛮的故乡吗?”小十六轻声问道。
“我们的故乡啊,在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在泉涧与明月之间,那里有纵横四野的溪流, 有常开不败的花朵,当然亦有瘴气和毒蛇虫蚁, 所以我们那里的人擅长炼蛊、控蛊、驱蛊,用蛊术驱赶蒙在明月上的污秽。”孟瑶华陷入回忆之中, 娓娓道来。
“你们那里人人都有本命蛊吗?”小十六好奇的问道。
“基本上是这样的。”孟瑶华答道。
“那蛮蛮的本命蛊是什么?”小十六好奇的问道。
“这个需得你亲自问她。”孟瑶华笑了笑答道。
小十六点点头,岔开话题道:“那里想必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他看辛励一眼,低声说道,“有机会真想亲自去看一看。”
“等你的身子完全恢复之后再说。”辛励忍着剧痛,淡声说道。
孟瑶华看了辛励一眼,心里大写一个服字,这人真是能忍,都疼成这样了,还能神情淡然的聊天,果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她估摸着快到了本命蛊的承受极限了,结束了这次解毒。
收拾好一切,二人走出房门。
孟瑶华刚要说些什么,一扭头辛励虚伏在她的肩膀上,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
她心内一惊,忙将人扶回院子。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将薄衫都打透了。
孟瑶华将本命蛊里的寒毒都释放出来,辛励险些要疼晕过去。
他不是没受过伤,在北疆领兵的时候,受伤是家常便饭,但疼到这样钻心蚀骨的伤,少之又少。
他脸色苍白着,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心头却钻出一股十分庆幸的情绪,幸好这世间有这种蛊,可以让他代她受过,他多疼一点儿,她就少疼一些,真好啊。
孟瑶华将他扶至软榻上,叮嘱道:“你靠在这里歇一歇。”
辛励略点了点头,一双绝美的桃花眸子更加潋滟清澈了。
她低垂着眉眼,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思一动,啪叽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亲亲。
他的眸子瞬间亮了亮,犹如跳跃的火焰一般。
“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好了。”孟瑶华轻轻的说道,“我给你唱首《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辛励休息片刻靠在她的肩膀上渐渐的沉入梦境之中。
凉州城失陷,羌人派出小股小股的探子佯装成汉人模样悄悄在金州城摸查,摸查一个叫辛励的汉将。
金州城郊外,一户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他头顶着一片白菜萝卜悄声躲在菜窖里,身上的毒已经蔓延开了,他只能凭借一腔惊人的自制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招来探子。
突然,他的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轻盈欢快,似是个姑娘家,但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头顶蓦然一轻,他手中的匕首瞬间送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他听到一声闷响,一个有些狼狈的声音传来:“喂,我说你这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千辛万苦的为你引开那些舌头,却险些丧命在你手里。”
他的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菜窖顶上确实有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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