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懂事一些。
“哎。”林知然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尽量语气轻松的说,“孟昭,咱俩不结婚了吧。”
话落周围空气都猛的一滞,孟昭的呼吸都停了一瞬,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不过也不是担心,而是微微皱着眉,冷淡的问怎么了。
林知然等了两分钟也没有再等到他多说一句,他确认似的盯着孟昭隆起的眉头,心里飘乎乎的努力回忆当初在小小的公寓里,孟昭跪在床边问他能不能陪他去国外领证的表情。
应该有紧张,期待的吧,或许还带点羞涩,以及良久等不到回答的忐忑不安?
总归不是如今模样。
林知然终于泄了劲。
时间让感情升温,也让感情冷却。两人现在的关系想必是比幼儿园穿开裆裤玩的时候还要差了。
真是作孽,当初也是脑抽,好好地铁子做什么要答应变成恋人呢?如果还是朋友,不时时都在一起,不给对方那么重的压力,现在两人还是能偶尔坐下来喝杯茶的吧?
林知然又叹了口气,看着孟昭越来越疑惑的表情,心想你不很早就旁敲侧击,想让我悔婚吗?以前是我心存幻想,想着以后自己缓过来两人还能继续,所以迟迟不肯松口。
现在都亲自撞见了,想通了给你坡,你小子还不赶紧顺着轱辘下去,墨迹什么呢。
小心待会儿我反悔。
“就是不想结了。”林知然拽住衣角上开的一条线,还是没有改口,“觉得折腾。”
他给的理由着实算不上合理,可是他知道,孟昭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孟昭低低的嗯了一声,说好。
林知然手下一个用力,那条细细的白线就断了。他有点失神的把线捻成一团,心想自己可真是变化太大了。
从前的林知然可是个顶讲究的人,从发型到穿着,香水,再到鞋子,无一不是定制,干净又得体。
即使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孟昭也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他的妈妈曾经常打笑,说他是跳脱的小瓷瓶,精贵的很。
可转眼几年,如今他的衣服也能穿一年,两年,三年,穿旧,甚至穿破。
小瓷瓶浑身都是肮脏的裂纹,再也没人会珍惜了。
唉,真是变幻无常,半点不由人呐。
孟昭说完就上楼了,没有留下和林知然一起吃晚餐,想必是说破了这层,得偿所愿后装都不愿意装了。
林知然就自己吃完饭,喝了鸡汤,又慢吞吞喝了一碗银耳羹。
银耳羹是厨房临时加的,孟昭爱吃甜,所以糖放的挺多,喝着都有些发腻,一碗下去好悬没给林知然送走了。
“好甜。”他咂咂嘴把碗放下,听阿姨笑眯眯的,很温柔的说没想到你会喝,加糖多了一些,下次我少放。
林知然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这房子是孟昭的,和林知然没半点关系,他住在这里纯粹是凭着之前的情分占便宜,事情说开后他就得搬出去了,阿姨没必要改。
二楼的书房门没有关严,林知然路过的时候能看到有光透出来,还能听到孟昭打电话的声音。
“已经和他说清了。”
“可以。”
“下午三点吧,直接去我办公室。”
“嗯。”
二十六年的朝夕相处,让林知然很清晰的察觉出对方语气中不同寻常的温和。
是在和下午那个男孩子聊天吧,都能去办公室了,按照孟昭那德性,想来两人已经相处很久了。
这小子玩的还挺花,都敢一脚踩两船了。林知然嘴角抽抽,觉得有点生气,却又用不上劲。
正想着,孟昭已经挂断电话从门里走了出来,双方正好打了个照面,孟昭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的把手机放进了兜里,按着太阳穴问:“你在这干什么?”
他心虚时就会这样,借着按太阳穴的动作把右眼遮住,不和林知然对视,左眼则乱飘。
挺像犯了错的小孩子的。
这久违的动作让林知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小学时,孟昭刚学会骑车就非要嚷嚷着载他,结果半路耍帅玩单手骑车,让两人摔了个五体投地,至今林知然膝盖上仍有一道疤痕。
初中时,林知然带孟昭翻墙逃课,孟昭却喊来了教导主任,导致林知然写了一千字检讨。在写的时候,孟昭还在旁边玩林知然的游戏机。
再大几岁,孟昭偷偷藏林知然贴身衣服。
又过几年,孟昭在床上用力过猛,把他的下巴磕破了。
这些事情里,林知然都会生气的喊决斗,又或者是甩冷脸的,那时候孟昭就会是这幅模样。
……
算了,事儿都过去了,计较那些做什么。总归过了明天,两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没所谓了。林知然呼出胸腔里的那口气,随意的说了句路过。孟昭要出门,也没多问。
林知然晃悠悠的回了屋里,时间挺早的,他还不想休息,但又没事情做,想了想开始认认真真的收拾行李。
当初家里破产,一切财产都被清算,除去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林知然什么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