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这具身体来说,青崖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短暂的阔别之后,自然有种重归故里的思念之情。
身下依旧隐隐作痛,张子承担心她身体不适,一路上都是在带着她御剑而飞。到了青崖山巅,又揽着她依依不舍地在云端盘旋了几圈,方才落在山门口。
“能走路么?”他扶着她的手,生怕她站不稳倒在地上。
“倒也没那么脆弱。”王婉笑了笑,看见四周同门们投来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掌心里抽走。
他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这样的人站在身侧,难免容易多生事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这样想着。
张子承知道她在想什么,身为首徒所面临的那些规矩也在此刻困扰着他自己,于是便也装作不在意,与她保持着三尺距离并肩而行。
“药给你,记得每天两次,自己上药。”将她送到弟子居门口,张子承从储物袋里掏出那盒药膏,递在她掌心。
“多谢。”王婉接过药膏,笑盈盈地与他道别。
张子承刚从弟子居出来便被掌门找了去,王婉远远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心底莫名的失落感愈发明显。
也许,是时候该好好修炼了。
总有一日他们的关系会藏不住,到那时,她不希望是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整个青崖山的质疑。
至少自己也得有立场,站出来帮他说句话。
……
“这不是小师妹吗?你可终于回来了?”
王婉抬起头,便看见傅怜正坐在墙头吃果子,看到王婉走来,抬手便将一枚果子扔到她怀里。
“三师姐好!”王婉将那果子牢牢接住,藏起思绪笑着跟她打招呼。
“怎么了?出去一趟受伤了?”傅怜见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从墙头跳下来,有些担忧地凑近打量着她。
“没什么没什么。”王婉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是下面受伤了。
“你要是不舒服,我让柳轻寒师弟给你看看,千万别自己藏着掖着。”
王婉顿时头疼,赶紧扯住她的衣袖:“别别别,我这一点小事,已经处理过了,不必劳烦他老人家。”
傅怜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以过去她和柳轻寒的关系,断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在心底默默思索着可能性:“我方才好像看见是张子承师兄把你送回来的?你在打他的主意?是柳轻寒师弟惹你生气了?”
一句话问题多得王婉不知该从哪句回复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傅怜继续道:“张子承有什么好的?整天面无表情自以为是,那么多人想接近他,不就是因为他修为高点长得也还行,还有首徒的身份?”
“就这几点,好像也不赖吧……”王婉觉得自己若是和傅怜一起诋毁张子承好像有那么些奇怪,更何况她确实觉得张子承为人还算不错,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床上太凶了些。
“罢了,你喜欢就好。”傅怜将手中的果子吃完,突然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对了师妹,虽然希望渺茫,但你若是有机会,一定帮我留意一下张子承那个同宗师弟,我关注他好久了。对了,他这些时日也不在山上,莫非你们是一道下山去的?”
“……”王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云宸,一个果子扔到她怀里,“好你个傅怜,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傅怜一见有戏,更加得寸进尺地摇晃着她的衣袖:“师妹,看在你我多年好姐妹的份上,就帮我这一回,可好?”
“好吧好吧。”王婉只好答应下来,心里想着云宸勾搭了这么久的师姐妹们,总算是有一个上钩的,“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改日我帮你带给他。”
“我就知道,师妹你一定有办法。”傅怜笑得眉眼弯弯,转身回到房间里翻找了一番,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个小木人。
那木人执剑而立、衣带翩然,面部依稀能看出是云宸的模样,如此看去,竟然也有几分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气质。
“这是云宸?”王婉将信将疑,只觉得这形象与云宸本人相去甚远。
“怎么?我亲手做的,不像吗?”
“……应该很符合他认为的自己的形象。”王婉如实道,随后将那木人收起来,打算明早练剑的时候顺便带给云宸。
然后傅怜又拉着王婉说了许多这段时间青崖山上发生的事,比如师尊清曜真人闭关多年终于出关了、大师姐准备开始冲击元婴了、二师兄养的灵兽居然有一天会说话了诸如此类……王婉一边扶着脑袋听,一边想着自己何时才能回到房里睡觉。
一直说到傍晚时分,傅怜方才放过她。王婉终于找到空隙回到房里,却发现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师姐。”
柳轻寒手里抱着一团刚从她床上收下来的被褥,温柔地跟她打招呼。
“我回来后见你房里都积灰了,便自作主张帮你打扫了一番。”
他仍旧是一袭素白衣裳,眉目之间自带光华,虽然此刻衣袖挽起、衣角上也沾了灰尘,但在这朴实无华的房间里,却是更加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存在。
“多谢。”王婉垂下眸,一是因为不敢看他,二是因为有必要掩饰住内心里因亏欠而翻涌的情绪。
她走到桌边坐下,走路时有些怪异的姿势刚好被柳轻寒看在眼底。
“师姐,你腿怎么了?”
“那个,轻寒,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王婉犹豫了很久,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既然亏欠会让自己难受,那么便不要再亏欠。
“你应该知道,我跟张子承在一起了,并且我们发生了很多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柳轻寒攥在被褥上的手便缓缓握紧。他不会不知道这简单的“很多事”里包含着什么。
“是他强迫你的?”
“是我自愿的。”说出来后,王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时候坦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我喜欢他,所以想和他做喜欢的事情,刚好那也是他喜欢的。就是这样。”
柳轻寒有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曾说过的是,就算曾经张子承和她的关系暧昧至极,他也没有放弃过要陪在她身边,尽可能照顾她、对她好,因为他还抱有希望,幻想最后得到她的是自己。
张子承对她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欲望,他又何尝没有?他也在夜深时一边自我抚慰,一边想象着她在自己身下高潮、喘息的样子。
而他幻想的这一切,如今张子承却是真真切切得到了。
“既然如此,但愿他能一直对师姐情深似海。”
祝福的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毕竟修真者的寿命百岁千年,得到一时,不代表便能得到一世。
紧握的拳缓缓放开,他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放在桌上。
“这个是避子的药,师姐若是不想怀孕,便于每日清晨服用一颗;
“这小瓶子里的香能短暂抑制男人的欲望,以后若是他强迫你,你便趁他不注意捏碎瓶身,自可让他无法再行事;
“还有这个,师姐若是想要中途快些结束,便涂在他后颈,让他体会力不从心的感觉。”
……
“可是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王婉一方面觉得大开眼界,一方面觉得头疼欲裂。
柳轻寒笑意渐深:“师姐不记得了吗?这可都是你自己的东西。”
?!
“我什么时候用过这些?”王婉在记忆里搜寻遍了,也没找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过这些玩意儿。
不过柳轻寒也没打算跟她解释,只是想起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不自觉地有些不是滋味:“师姐若是疼得厉害,不妨试试轻寒的药膏。”
他有些异想天开地想:若是她第一次是给了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让她这样难受。
“还有,若有下一回,记得让他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