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岭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知道自己一路都在散发着“我是真的服了你”、“你是真有病”、“我懒得搭理你”的信号,池零露肯定看出来了,所以没好意思搭腔。
可当他把手指放到密码锁上,准备输密码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你到现在都没回我早上的消息。”
温砚岭输密码的手指一顿,又听她道:“所以我没敢再打扰你。”
喜怒无常、顽劣任性、只站在自己角度思考问题、从不为他人着想的女明星池零露,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妻子池零露,如今却说出不敢再打扰他这种话,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平时可没看出她这么有礼貌,让他恍然生出一种面前的人是个假人的错觉。
他是真的有些看不懂她了,温砚岭想,明明人就在眼前,可他就是看不懂。
不过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温砚岭无奈地叹了声,回头告诉她:“以后看到会回的。”
没有听到回复,他瞥她一眼,注意到池零露的手机屏幕还未熄灭,有个视频快看到结尾了,手机屏幕的亮光属实刺眼,他忍不住问道:“你调这么亮的光玩手机,眼睛不难受吗?”
“难受的。”秋疏桐诚实道。
“那你不调暗一点儿?”
“怎么调?”秋疏桐问,满脸的认真好学。
温砚岭几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是否有戏弄成分。最后什么也没看出,示意她把手机拿过来。
秋疏桐把手机递给他,其实她前几天就感觉到了,但她以为手机的正常亮度就是这样的,所以没好意思跟人说,也就一直让它保持这个亮度。如今听温砚岭提起,她才知道原来亮度是可以调节的,现代科技真是方便。
温砚岭接过她的手机,随便划拉了两下,手机屏幕立时就暗了。秋疏桐觉得很神奇,表情也是一脸佩服。
他倒是没啥表情,似乎已经对池零露各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习惯了。他把手机还给她,回头准备输密码,一边输一边对她说:“别坐地上了,夏天暑气重。”
虽然已是夜晚,但是夏天的热度还未散去,空气仍是绵密而黏人的,别墅前的石阶依旧温热。坐久了,难免会中暑。
秋疏桐:“好。”听话地站了起来。
她看到温砚岭在密码锁上输入了“010101”,发现自己离成功只差了一半,秋疏桐瞬间有些懊恼。
早知道应该再试一试的。
然而温砚岭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拉开门朝里头走,秋疏桐跟着他走进。方踏入一步,关在客厅笼子里的autumn就开始冲着她狂吠不停,秋疏桐侧眸,脚步停了下来。
温砚岭没在意,衬衣穿得他有些不舒服,他自顾自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秋疏桐见他回房,假装平静地走到笼子边。
刘嫂走时匆忙,忘了给它添加狗粮,狗子应该已经饿极了。但是一看到秋疏桐进来,autumn立刻变得警觉起来,饥饿完全不影响它对她敌意的发挥。
秋疏桐看着一直吠叫不停的狗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先往狗盆里倒了点狗粮,又给它添了点儿水,才小心地走过去将它放出来。
autumn看到晚饭就没再冲她叫,秋疏桐长舒一口气,小声对它说:“以后可别再冲我叫了,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她很认真地在跟德牧商量,然而这狗只顾着吃,全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她也没再继续说话,安安静静地在旁边蹲了一会儿。
温砚岭换好家居服出来时,看到刚刚随他一块儿进门的池零露还蹲在那个地方,并且双臂环抱着腹部,一动不动的。
“干嘛不起来?”温砚岭走过来,手指在她身侧的笼子上敲了敲,“一直在这蹲着。”
还没听到回复,他的目光便是一顿,因为这时池零露艰难地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他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看起来特别脆弱。
温砚岭紧紧盯着她,又问她:“你怎么了?”
“嘶......”秋疏桐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双眉紧蹙在一团,仿佛十分难受,她的声音很轻,有几分无力,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来,“.....胃疼。”
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胃疼,不过她的胃一直都不太好。早年求学,赶课业的时候,时常会忘了吃饭,有时候想着忙完就吃,等到忙完就给忘了。后来又遇上战时,食物紧缺,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觉间就得了胃病。
以前时常买不到药,总是靠自己硬挺,缓上一阵就过去了。但今天这阵痛持续的时间未免有些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撕扯,痛得她站都站不起来。秋疏桐用手按着胃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肠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里头仿佛翻江倒海,不断绞痛。
温砚岭忍不住皱起眉,然后蹲下身,问她:“吃过药了吗?”
秋疏桐使劲捂着肚子,摇摇头。
“站得起来吗?”
秋疏桐深埋着脑袋,缓慢而艰难地呼吸着,她不停地抖动,仿佛连呼吸都在颤抖,捂着腹部的胳膊也在打颤。
温砚岭想,她一定已经忍痛忍到了极限,才会这样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抓过她的胳膊,准备将她扶起。触到她胳膊的一瞬间,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