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灵萱两腿发软,跪倒在地上,哭泣道,“老爷,我……我……”
蓝晓凌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往里走去。
“爹!”
赵长赢蹲坐在房梁上,敛息凝神,好在蓝晓凌如今一门心思都在黎杨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便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下面这出好戏。
“爹!”蓝晴竹扶着婢女的手,竟也进了庭院,此时立在廊下,远远朝蓝晓凌喊道。
蓝晓凌脚步一顿,犹豫再三,到底是转过身来,看着蓝晴竹,深深长叹道,“小竹子……你身体还没好,又跟过来做什么。”
“爹,你是不是要来取阿杨的性命?”蓝晴竹眼眶发红,她松开婢女,慢慢往前走道,“阿杨他……”
“我看你是被这小子骗糊涂了!”蓝晓凌怒道,上前扶住蓝晴竹,嘴里仍叱着,“他几次三番不让人为你招魂,其心可诛!我看定是他从哪里寻来旁门左道,害得你如此!你竟还执迷不悟!”
蓝晴竹笑了笑,“你要杀他,我也不拦你。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爹能否让我向他问清楚?”
蓝晓凌面色阴沉,抿唇不语良久,终究是生硬地一点头道,“行,你问吧。”
蓝晴竹抬头看着他,蓝晓凌无奈,只得往门外走去,“好,我出去,门别关,爹在门外等你。”
蓝晴竹大病初愈,脚步虚浮,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走了许久。
黎杨早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与蓝晴竹隔着半个屋子遥遥相望,眸中掺着复杂的情思。
两人静静对视,一时无话。
良久,蓝晴竹方道,“你瘦了很多。”
黎杨默然,他别开眼去,低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蓝晴竹问道,“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一直感情很好呢。”
“与你无关。”黎杨淡淡道。
“是我爹?”蓝晴竹道。
黎杨不语。
蓝晴竹盯着他低垂的脸看了许久,黎杨始终不发一言。
半晌,蓝晴竹突然笑了起来,“就因为当年,我爹让你爹娘将田产卖给我们的事?”
哪知这一句话果真刺激到了黎杨,他猛地抬起头,双目充血,激动地喊道,“就?你说的倒是轻巧!当年若不是你爹看中我家的水田,非要强占了去,我爹娘不肯,你爹便用钱买通了县衙,故意在收租的时候踢掉了我家半袋米,害得我爹一时急火攻心!”
“若不是因为你爹,我们家何至于此!”
“哈哈哈哈!”蓝晴竹怒极反笑,她面色惨败如纸,偏生笑得出了眼泪,她一边擦一边笑,形容诡异,让赵长赢看得心里发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蓝晴竹说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早日同我说,和离便是!”
“哈,你倒说得轻巧。”黎杨看着她,“蓝家大小姐,你爹怎么可能会放我走?这些年来,你爹同官府勾结,侵占良田,强逼民女的勾当干了多少!只恨我去不了巡抚面前,否则你爹明日便当人头落地!”
“黎杨,你不要血口喷人!”蓝晴竹亦来了火气,“我爹平日乐善好施,逢年过节我都亲自去搭棚施粥,夔州建医馆、修水渠,哪个不是我们家出钱,每年那么多孤儿乞丐,我也尽量让他们有根骨的都进剑阁,实在不行的也给他们谋个去处,到了你嘴里,我们蓝家倒成了十恶不赦了!”
黎杨冷笑,待蓝晴竹说完,只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道,“虚伪。”
“你!”
“好,好,好。”蓝晴竹急火攻心,生生呕出一口血来,黎杨面色稍变,蓝晴竹抬袖将血迹擦去,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夫妻恩情已断,待会儿便和离了吧。”
黎杨神色复杂,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
蓝晴竹不再看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赵长赢见她行到门前,忽然脚步一顿,惊道。
“爹?”
赵长赢一愣,见蓝晓凌臂下挟持着容与,裹着剑风径自飞掠至屋内,运起内力,大喊道,“赵长生!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同伙已经被我抓了,还不速速现身!”
赵长赢心中大惊,忙旋身飞下横梁,停在蓝晓凌面前几步的位置,蹙眉冷然道,“放开他!”
蓝晓凌道,“我今日本想就杀黎杨一个,没想到你二人嫌命太长,我便顺手,也送你二人一起见阎王。”
“爹!”蓝晴竹惊诧道,“你疯了!杀他们做什么!”
“不必多问。”蓝晓凌不理会她,朝后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小姐回房!”
“爹!爹!”蓝晴竹也不是平常的大家闺秀,她自幼习武,继承了蓝晓凌的一身剑术,寻常的侍女们哪能抓得住她,“爹,我不回去!”
“你!”蓝晓凌怒气冲冲地看着她,父女二人隔门而望,良久,倒是蓝晓凌先败下阵来,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低声道,“行,随你。”
赵长赢在一旁已经是呆不住了,见容与被蓝晓凌攥着脖子,面色苍白,脖颈下隐隐显出深青色的血管,再也耐不住这两人你来我往,急急喊道,“喂!蓝晓凌!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抓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