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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观又不只有她一个人。
    心思及此,她抬眼与沈既白对视,不知是不是因为目光过于茫然,那双凤眸肉眼可见地凛了一瞬。
    “对不起。”她诚心实意地道歉,“是朝某过于轻率,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下还逞强前来,害得金吾卫与大理寺皆有损伤。”
    话音落地,包括沈既白在内的所有人均是一愣。
    可见以朝南衣的性情,是绝干不出这种事来的。
    周歆默默向后退了退,见那把断刃没有紧追而来,便趁机站起身,朝沈既白以及他身后的衙役,金吾卫长辑一礼,郑重道:“朝某在此向各位赔罪。”
    此举一出,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怔上加怔,连回话都忘记了。
    “只是……”
    她话音一转,收手站直身躯,坦坦荡荡地迎视着沈既白充满敌意的目光,“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朝某能胡乱使出咒决已属侥幸。若朝某刚刚未想起任何咒决,或者是记起的咒决解决不了眼下的危局,沈少卿可知如今的局面会是哪般?”
    闻言,沈既白又是一怔。
    “至于那个意外……”
    她抬手指向林立在街道两旁的酒楼瓦肆,尽管街上已经空无行人,可沿街的店铺楼阁中不乏好奇心重,凑在窗边看热闹的人,“在闹市中发生这种事,日后少不得会被传扬出去,沈少卿觉得颜面有失,难道朝某脸上就会有光?”
    “不管沈少卿信与不信,朝某确确实实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也许你我之间曾有诸多矛盾,一度呈水火难容之势,可朝某如今并无过往的记忆。”
    “现下在朝某眼里,沈少卿乃朝某缉妖的搭档,性命攸关的同僚。试问,朝某如何敢去羞辱你?又怎会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去羞辱你?这么做于朝某有何好处?”
    周歆言辞恳切,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越说,众人的表情便越讶异,站在沈既白身边的衙役甚至微微张大了嘴巴,惊得忘记了言语。
    沈既白的神情也变得莫测,眸中的敌意与寒气渐渐褪去,却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周歆坦然与之对视。
    二人无声地较量片刻,他才收回目光,将断刃收入刀鞘,自怀中掏出一方棉帕,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嘶啦——”
    擦完额头上的血迹,他难掩嫌弃地将棉帕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
    僵持不下的气氛在悄无声息间缓和下来,才有人考虑起仓鼠妖。
    “凌云君,这妖怪尚未变回原来大小,锁妖袋无法将其收服。这该如何是好?”
    第3章
    周歆暗暗松了口气。
    她绕着三米巨鼠走了几圈,问道:“刚刚听沈少卿所言,它是醉酒失智。那它是如何醉的,喝得什么酒?化没化出人形?”
    沈既白恍若未闻,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见状,他身边的衙役连忙救场,答道:“它化作一位少年,混进长风酒肆点了一桌子菜,还喝了三壶樱桃酿。”
    “樱桃酿曾是烧尾宴上的特供酒水,如今圣人更爱荔枝酒,樱桃酿便从烧尾宴上除了名,大家才有幸得以一品。此酒香甜甘冽,却是后劲十足,寻常人喝上一壶就会醉,这鼠妖连喝三壶,会失智到发狂也不奇怪。”
    “不。”周歆反驳,“恰恰相反,这很奇怪。”
    衙役:“?”
    “醉酒的人,周身都散发着酒气,口中也满是酒味。”
    她停下脚步,一手指着鼠妖,示意大家上前来闻,“可它身上并无酒气,口中也无,可见三壶樱桃酿对它来说不算什么。当然,这推论站不住脚,朝某觉得它奇怪的原因是,妖怪与人不同,并不会因为醉酒便失智发狂,定另有原由惹它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众人一听,纷纷觉得有理,还真有几名提刀侍卫凑上前来闻了闻,肯定了她的猜测:“确实没有酒气。”
    沈既白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似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那么,问题的关键在于它失智前除了喝酒还做了什么。”周歆道,“找到它失智的原因,朝某才能对症下药,将其变回原来的大小。”
    “这么麻烦吗?”有衙役忍不住插言,“以往不都是用符咒将其变回原形,然后就能收进锁妖袋了吗?”
    另一名衙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低声道:“凌云君不是刚说过她失忆了,不记得该如何施术。”
    “可仓鼠妖失智前一直在喝酒吃肉,未曾做过别的事情,酒肆里的人也都各忙各的,无人与其接触,如何去找引它失智的原因?”
    “这样啊……”周歆凝眸思索片刻,“那它失狂后第一个攻击的人是谁?”
    站在沈既白身旁的衙役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用力拍了一掌,“是一名书生!他被鼠妖吓晕了过去,如今还在二楼躺着呢!”
    “带路。”
    周歆做了个请的手势。
    衙役领着她原路返回,这楼里的食客早已跑光,连店家都躲了起来。所以二人一走上二楼,便看见了那位躺在地板上的郎君。
    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尽管衣衫损毁身形狼狈,却仍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独特气质,浑似白玉蒙了尘,谪仙跌了境,叫人看了只会怜中生怜,加倍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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