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阵破风声响,一支长箭“咻”地撞上刀身,猛力一震,萧阙手中的刀陡然脱落。
他脸色骤变,回头一看,见不远处姚梓衣手持长弓,一身盔甲策马疾奔。
她身后,尘沙飞扬,黑压压的铁骑军倾轧而来。
空中一鸟高旋。
虞南大营中的人霎时慌了。
“是铁骑军?!”
“铁骑军不是在北境吗?”
“他们怎么会来......”
铁骑军奔至大营门口,姚梓衣一抬手,众人齐齐停了下来。
姚梓衣一人一马走了进去。
飞累了的大宝落在她肩头。
“王爷,”姚梓衣开口道,“大局已定,就莫再折腾了吧。”
萧阙直直地看着她身后的铁骑军,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回北境调兵?!”
“谁说我一定得回北境?”姚梓衣道,“早在我赶来虞南时,便一同命人去了北境。我这几日,不过是去与他们汇合罢了。”
萧阙怔愣许久,忽然转头看了萧径寒一眼,恶狠狠道:“是你的主意!是你传的消息!”
萧径寒淡然一笑,“王爷可惊喜啊?”
“我早该杀了你!”萧阙面目狰狞,“当年就不该留着你!果真与你母亲一样,下贱的东西!”
萧径寒神色一冷,还未动手,就见长箭卒然划过萧阙脸边,留下一道血痕。
姚梓衣放下弓箭,声音冰冷道:“你不配提我干娘。”
“干娘?”萧阙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早就相识了。他先前发现姚梓衣入虞南时就觉得奇怪,萧径寒怎会与她有交情?
“原来是她,”萧阙愤怒道,“我筹谋多年,竟因为一个低贱的婢女......”
“你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姚梓衣沉声道,“将士自当征战沙场,守卫疆土,护一方平安。你却为了一己私欲,要我朝将士自相残杀!”
萧阙不服道:“我有什么错?谁不想要这天下?!我不过是运气差了些!”
“天下君王,该爱民如子才是。”姚梓衣满脸嫌恶道,“你却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一身荣华,要你的将士在这太平盛世中去流血拼命,你有什么资格要这天下?”
萧阙:“自古成王败寇,哪有不流血的?!”
“流的不是你的血,你自然不在意!”姚梓衣怒道,“可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性命不是你的!”
“哐当”一声,人群中忽有兵刃落地,继而陆续响起,落了一地。
萧阙怔怔地回过头,脸上狼狈而绝望。
天色渐晚,裴青玉牵着马,望着虞南大营的方向,良久不语。
一旁的陈络劝他道:“裴先生,天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裴青玉垂下眼,正要转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道:“是该回去了。”
裴青玉蓦然抬眼,见萧径寒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眼眶一热,扑过去抱住了眼前人。
萧径寒搂住人蹭了蹭,轻声道:“每日都在这儿等呢?”
裴青玉闷闷道:“你再不回来,就不等了。”
萧径寒笑了笑,看见他身后的马,问道:“你不是不会骑马么?牵着匹马做什么?”
裴青玉顿了顿,小声道:“你教我骑,我一个人不敢骑。”
萧径寒温声道:“好。”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络,陈络立马道:“我不用骑,我先回去了!”说着撒腿就跑了。
萧径寒抱着裴青玉,似有些疲惫道:“我不想回扶风山。”
裴青玉道:“那回我那儿吧。”
萧径寒点了点头。
他们上了马,缓缓朝竹屋走去。
萧径寒从身后靠着裴青玉,像是睡着了,一路没再说话。
竹棚里的小毛驴无聊地甩着尾巴,远远见两个眼熟的身影走来,高兴地叫了两声。
裴青玉跟着萧径寒下了马,走进去摸了摸毛驴,见屋里屋外都有些乱,应当是上回王府的护卫来搜查所致。
萧径寒走进屋内看了看,脸色愈发不好了。
“没事,”裴青玉握住他的手道,“收拾一下就行了。”
他弯腰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竹椅,却被萧径寒一把拉入了怀中。
裴青玉愣了愣,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萧径寒沉默半晌,低声问道:“你会不会,后悔把我捡回来?”
裴青玉一顿,回道:“为什么要后悔?”
萧径寒把脸埋在他颈边,含混不清道:“我那么多毛病,脾气又不好,还会惹事......”
裴青玉默然片刻,低低道:“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要你?”
他张口在萧径寒脖子上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慢慢道:“那我要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可好?”
萧径寒许久没说话。
裴青玉疑惑地喊了他一声,“萧......”
萧径寒抚着他的脸,蓦地吻了上来。
“唔......”
温热的气息交缠覆笼,唇舌厮磨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吻得裴青玉口中微微发麻。
他气喘吁吁,禁不住抬手推了推身上人,听见萧径寒哑声道:“裴青玉,我可当真了,不许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