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没避着人,声音如常,周围的人顿时都听到了,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都震惊,“原来是你,竟然偷了沈案首家的大米。”
这下可不得了了。
这回可是彻底包不住了,在场多少人都听到了。而且沈佑如今势头正盛,有的是人去告诉他,她这下梁子可算是和沈佑结下了。杜寡妇战战兢兢的想着,忙挤开人群,小跑了回去,她得赶紧把那袋大米还回去,再诚心诚意的道个歉,可千万不能被记恨,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想小心翼翼的过着她自己的日子,养着她的儿子,可不想被搞得家破人亡。杜寡妇此人虽然贪财爱占小便宜,但她胆子也小,看到沈佑一下子发达了就吓得不轻。
衙役进了沈佑家也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喝了茶,吃了点果子就离开了。
衙役虽然离开了,但衙役所带来的震撼却是久久未息,整个桃溪村都轰动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废物沈佑突然崛起了,得了县试第一名,超过了他那个少年英才的堂兄沈琦。
沈佑家就此热闹起来,到了晚边不时的,有街坊邻里的过来送一些东西,或送一把菜,或送几个鸡蛋,表示一下祝贺之意,也想着办法拉拉关系,这可是第一名,以后说不得就发达了呢,反正也就是一把菜,几个鸡蛋的事。但秦氏这人要强,她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接受乡亲的接济,此刻更不会了,所以都一一婉拒了。
而杜寡妇也来了,她吓得直接扛了五袋米过来,可怜兮兮的道歉忏悔着。沈佑看她可怜,而且也赔偿了,如果再继续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就和杜寡妇一笔勾销了,杜寡妇忙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杜寡妇这事虽然算了,但他那个好大伯母姚氏却是不能这样轻易算了。如今细细想来曾经的一些事情,那沈琦也是包藏祸心,每每都在考试前给他使绊子,或心理暗示或暗中下药,手段实在肮脏,彻底毁了原身体,这笔账他会替原身慢慢的算的。
那沈家大房,也就是沈琦一家得了他父亲的便宜,得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全部财产,供了沈琦读书,还要反过来压制原身的考试,其心可诛!这次却不能这么算了,他的娘亲,三个姐姐所受的委屈也不能这般算了,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将苦苦吞下的委屈再痛痛快快的吐出来。
只是,老宅那边占了个长辈的身份,处理起来还是颇为麻烦。这事,他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而此时在沈家老宅中,王氏小心地看着沈大力道:“老头子,如今小佑得了县试第一名,也很是前途无量,我们该把他认回来,这样石头在泉下也好安心不是。”
听着这话,沈大力眸中快速的闪动着暗芒,他低下头抽了一口旱烟,啪嗒啪嗒,然后就点了点头,“也是,你去说吧。”
王氏顿时高兴不已,转身就往沈佑家去了。
只是,这次王氏却是没进门,就刚好被去买肉回来的沈碧给撞见了。沈碧一看王氏,一点不客气的就怼道:“怎么了,这是看小佑中了县试第一名,这就又来说认祖归宗的事情了?这是厉害了就是儿子?不厉害了就赶走?”
一句话怼得王氏老脸通红,事情被沈碧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王氏在这里也呆不住了。确实前面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一朝中了县试第一名,就上赶着来认亲,怎么做都不好看,是她太急了些。但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沈佑一家子好,为了让他认祖归宗,为了让秦氏娘几个不再孤立无援。她的一片苦心,又有谁能懂。王氏只能叹了叹气,在沈碧通透嘲讽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
而沈佑家里,此时正在接待秦家人。秦家外公,几个舅舅,舅母表哥都来了。也包括那个被冤枉入狱的三舅也来了,人看着憔悴些,瘦了些,但精神头还好。这般,沈佑才算是放心了些。
赖头七前昨日就从于秀才那里得了消息,当时就赶紧将人给放了。赖头七虽然未说一字,但将人给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且还送了一大筐子的礼物来,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当时秦家人没立刻过来,却是因为给秦顺请大夫,好好看了看身子,有没有在狱中亏损了,折腾了两日才清静下来。早上就过来了,结果人没在家。后面听到了衙役报喜的事情,就赶紧收拾了东西过来了。
秦老汉先指了地上的大筐子,里面有几斤猪肉,一篮子鸡蛋,两条大鲤鱼,一只鸡,一只鸭,几匹棉布,一包干果蜜饯,几包点心,一包红糖,“这是赖头七送来的,该是你得的。我们给你带来。”
听到这话,沈佑原本正笑眯眯的,听到此处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这乃是赖头七给三舅舅赔礼压惊的,我怎么能收。”
秦老汉还要说话却被沈佑伸手压了压,“外公,这些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些东西是给三舅舅的以及您跟外婆二人好好的补补身子。”
见沈佑态度坚持,秦老汉就不再争了。
既然秦家人都来了,沈佑就说起了做吃食生意的事情,经过今日的打头阵,卖凉皮跟烧仙草,生意不错。不过生意是做不完的,秦家一家人大可在周边的村子,旁边的镇上都可以做,对他们家不会有影响。
所以沈佑就将此事讲了,秦老汉顿时很是触动,摇手道:“这可不行,这不是抢了你们的生意吗?”
沈佑道:“怎么会?生意哪里做得完?周边村子,旁边镇子,甚至是县城里都可以卖。我们家就这几个人,哪里做的完?”
秦氏也跟着劝,那些年秦氏可是受了秦家不少的帮助支持,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报答,而且沈佑又说的很有道理,也就跟着劝秦家人了。秦老汉见此就接受了,待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就留下了几个舅母跟田氏下来,跟着学做这两个吃食,也好早日开张做起来。
临走之前,就说起了沈佑继续考试的事情。秦老汉掏出五两银子来,“我们别的没有,也只能凑出这些给你做府试的费用。”
这钱虽然不多,但当真是秦老汉掏了老本啊。毕竟,秦家什么情况,沈佑还是知道一些的。
沈佑如今确实缺钱就接下了,县试是第一名,虽然领了银子,但此去府城更远,一路花费还是要多备些才好,所以就接下了,“外公放心,小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此刻秦家人再听沈佑讲话只觉得很是稳妥,再没了曾经的浮夸感。
接下来的日子,沈佑偶尔陪着秦氏几人去挑担卖吃食,有时则是在家里读书。府试的日子临近,也不剩下多少日子了,不足半月。
这般又呆了几日,沈佑却是收到一封信,原来是周大经寄来的。他说府试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去涨涨见识。
看到周大金这封信,沈佑忍不住笑了,这感情好,有了周大金,他一路上可算是无忧了,又可以搭顺风车了。
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三,离府试日期四月三十也就七日的功夫了,此处出发去府城一路坐车的话也要三日的功夫,这样在安顿下来一下,时间却也差不多了,所以沈佑就写了信和周大金定了日子,这就背上行囊出发了。
秦氏几人依依不舍的将沈佑送到了镇上,送到了周大金那里,看着沈佑上了周大金的马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而周大金看到沈佑的第一眼,却是惊讶道:“大哥,你这最近养的好啊。”
沈佑无奈的摸了摸自己有一点点的肚子,也是无奈。因为他即将要来考试,所以秦氏以及三个姐姐都努力的给他做好吃的,努力的喂养他。没办法,好意难辜负,盛情难却,只能多吃点,没想到就悄悄的胖了一圈。
沈佑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大金,“和你比,还是相差甚远的。”
周大金却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哈哈,“那是!我是谁?我是周大金,县城胖哥,无人能敌。”
在一路的欢笑声中,两人花了三日的功夫,终于到了府城。
第33章
沈佑和周大金坐着马车, 晃晃悠悠的入了府城。
周大金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听说府城这边有很多好吃的,我们都得尝一遍,不枉费来走这一遭。”
沈佑嘴角抽了抽, “我来这府城是为了参加考试的, 不是来试吃的。”
周大金顿时收起脸上一副想到美食要流口水的表情, 正色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刚才只是说个笑话调节一些你紧张的心情。”
沈佑也不戳破他。
周大金也不需要沈佑配合, 自动的已经转入下一个话题了, 完全的无缝衔接。
他正说着听到的关于府城的异事, “府城叫牡丹城,这个以花为名的城池, 却是颇有来历,和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有关。”
“这个城原本是叫三元城, 后面才改的叫牡丹城。还是三元城的时候,城中出生了一个貌美的姑娘, 她可爱伶俐。她和一个穷书生相恋了, 但家里人却誓要将她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老头子,姑娘却是不从, 悄悄的和书生相恋, 私定终身。书生要进京赶考, 博取未来, 牡丹姑娘就承诺此生非他不嫁,一定会等他回来。”
“但是在走书生走的一个月后,牡丹姑娘家里人就要强行将她嫁出去。牡丹姑娘就穿着一身嫁衣, 走到城门口的护城河上往下一跃, 香消玉殒。”
“待那书生考中了回来, 衣锦还乡。但佳人已经不在,书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站在河边往下一跃殉情了。后来,在两人殉情的河边开满了牡丹花,牡丹城由此而得名。”
明明是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从周大金嘴里说出来,莫名带了油腻腻的味道。
砰!突然一声巨响,两人坐的马车狠狠地晃荡了一下,前面的马儿也狠狠地扬起了马蹄子,幸好驾车的是个老师傅好把式,稳住了马车。
两人忙探出头去一看,就见马车撞倒了人。
周大金连忙伸出胖手护住自己的小心口,道:“这真是出门不利,才进牡丹城就遇到这种事情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沈佑瞪了周大金一眼,“就你想那么多。”
瞪完周大金,沈佑忙下了马车去查看那被撞倒的人。那人趴在地上,身上穿着的是青色的袍子,袍子很新,料子也很好,一头墨发如云,用一根青色的玉簪簪着。只看这个后背,只觉得清俊挺拔。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人也正好双手撑地,缓缓地抬起头来,霎时间,一张清俊如玉的面容就印入眼中。
这是一个极俊俏的公子,只是这公子面容很凶。本是生的一张温和秀雅的面容,但那一双眉却格外凌厉,而他面色又很是冰冷,有种距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
他抬起头来,瞪着眼睛道:“你们这怎么驾的马车?”
沈佑还没来得及说抱歉,周大金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人以到,顿时就发挥了他财大气粗的本色来。
“是我的驾车师傅,刚才没有注意到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勿多纠缠,此事一笔勾销。”
说话的功夫,周大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恰好是是五十两,这份量确实不轻。不过周大金却不是对谁都这么大方呢,他也是看清了对方的衣着饰物,所以给出的这个五十两了。若是换了一般人,他也就顶多出五两,不过花钱消灾,能够好好解决这事也是好事。
但对方显然不是好打发的主,顿时气得面色涨红,整个人看去更凶了,他喝道:“竟然用这些阿堵物来侮辱我?你太过分了,如果你们诚心诚意好好道歉,这事也就算了,但你们却这般委实过分,今天不让我满意,我们就去府衙。”
周大金也恼怒了,“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啊,我们赔了银子,你还想怎么样?也要我们给你撞一下才行吗?那好吧,既然你成心找事,那我就给你撞下吧。”
周大金动了动自己肥胖的身子,顿时让对方更生气了。本就锋利的眉毛更是倒竖了一般,他就要说话的时候,却是被沈佑给拦住了,“这位公子,真是抱歉,确实是我们的错,我这位朋友也是无心之失,还望不要与他计较。这银子确实不能完全弥补你受的伤害,但我们确实诚心诚意的,还望不要跟我们计较。”
那人见沈佑生的秀气,讲话也算中听就罢了。挥挥手表示没事,然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显然他也不想多做纠缠,刚才会那般,怕也是被周大金给气的。但对方临走之前还是狠狠地瞪了周大金一眼,显然看周大金很不顺眼了。
在那人走得远了一些,周大金这才跳出来恶狠狠道:“那么凶,好像谁欠他钱一样。但给他钱又不要,跑的比兔子还快,难道我还能讹他不成?”
沈佑很是无奈的揉揉脑袋,“快别说了,确实是我们的错,好好的把人家给撞了,说不定人家也是来考试的,这要是把人家手给撞了可不得了。:”
周大金一听确实有理,就不再提了,心里这才生出无数后怕来。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找个客栈安心住下。
倒是一夜好梦,第二日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是考生。
大家正在一边吃早饭,一边听着在大堂中央立起的一个台子上的说书人说话。这说书人此刻说的不是话本不是故事,却是此次府试的风云人物。
“此次考试还得说说牡丹五秀,个个人中龙凤,乃是此次夺魁热门人选。”
“还牡丹五秀,来势凶猛的样子。”周大金在一边小声道。
沈佑面色却是如常,眸中隐隐有兴趣闪过。
这倒是有意思,他不喜欢没有挑战性的东西。那种才做了开头就知道结果的事情,他没有兴趣。对手越强,他才能越发努力,这个考试才会越精彩。
“好好听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沈佑轻轻敲了敲周大金的手臂,让他不要浮躁。
周大金这才也认真的听了起来,他可是励志要当状元府的管家,现在就要开始努力认真起来,不能在将来给沈佑丢脸。
没错,因为沈佑县试得了第一名,周大金对沈佑产生了迷之自信,觉得沈佑将来也能当状元。
第34章
只听那说书人继续说道:“牡丹城五秀, 不只是才华横溢有夺魁之才,更是因为这五人生的俊秀不凡。”
听了这话,周大金忍不住在一边小声嘀咕道:“这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选美的?还俊秀不凡?”
沈佑心中也暗暗点头。
“牡丹五秀, 这第五秀乃是牡丹城的钱儒, 这人却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 依旧能够入选牡丹五秀, 自然是因为有其过人之处了。
此人乃是个才名远扬的书生, 但少时却是痴情, 因妻子身体弱, 一直不忍心去考,舍不得离开妻子半步。遂都在家中陪伴, 未曾参加过科举考试。虽然未曾下过场,但经他指点的考生, 都取得过不错的成绩,遂他也名气不小。
如今这钱儒的妻子身体稳健了, 这才来参加考试。而他膝下已经是一双儿女了, 都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
此人当年也是俊美非凡,是牡丹城的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遂钱儒也入选了牡丹五秀。
第四秀靖安县谢凯, 当年参加县试得了第一, 本该一举参加俯试院试, 夺得秀才之位,但却因家中祖父过世而耽搁了三年。
如今已十八岁,也是声望很高的人选, 据说生的貌若潘安, 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这第三秀则是谢俊, 今年十八岁,前面从未参加过考试,盖因此子才华横溢,灵气气逼人,遂被其老师一直押着。
其老师乃是已经退隐乡野的前礼部侍郎,他觉得谢俊很有希望,有状元之才,遂一直压着,直到今年十八岁,才让其下场。希望谢俊能够一举连中六元,拿下状元的佳话。
第二秀则是连岳县的梁满,此子年方十二岁,怕是此次参加府试年龄最小的了。他已经是连岳县的县案首,此次若是能够接连拿下府试院试第一名,一举拿下小三元,怕是要震惊整个牡丹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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