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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孟泽川找了上来,又抛出了巨大的一般人无法拒绝的饵——
    他,孟泽川一生积累的家业。
    继承这样的家业……
    时笺顺着脑补了一下,只要他回到孟家,掌控孟家产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他的哥哥、养母、奶奶从此只能看他的脸色吃饭,也挺爽的。
    但是,时笺心底波澜不惊,他慢悠悠饮了一口微甜的热可可,嗓音很淡:“你知道吗,我回到西安之后,找了一份琴童的工作,月入两千,我不是卖惨的意思,我是想说,月入两千我都过得挺好的。”
    “现在,槐序乐队大火,演唱会一场一场地开,年底又是各种商演,此外,琴行生意也不错,而我物欲并不高,我去年赚的钱够我花一辈子了。”
    孟泽川不以为意:“乐队、琴行确实都挺赚钱的,但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小浅,你站在我提供的起点上,能拥有更多。”
    时笺笑得蔫儿坏:“你确定要让我回去,你知道我回到孟家,会做什么吗?”
    孟泽川顺势问道:“什么?”
    时笺岑黑双眸幽光浮光,他垂下长睫,遮掩其中致命危险:“先把孟家产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然后当着孟家所有人的面亲手毁掉。”
    孟泽川脸色一白,又颇有些义愤填膺:“孟浅,我好像并没有苛待过你,我给你提供的教育和孟深是一样的。”
    时笺冷笑道:“你确实没苛待过我,你只是选择了漠视,漠视所有人对我的欺凌。”
    顿了顿,眼底掠过讽意,“当然,这样的漠视也挺公平的,不论是孟深还是我,你都不在意。”
    “也能理解吧,自我实现带来的爽感是很足的,事业上你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有所回报,你真正倾注了大量心血的从来只有你的事业。至于亲子和养子,你根本不在乎,花点钱的事儿。哪怕现在,你来找我,也不过是因为你老了,你一手创办的公司需要个优秀的继承人才能维系下去。”
    “只要你创办的公司还在,哪怕有一天你死了,你都会有一种活着的感觉,事业是长存的,你创办的公司就是你活着的痕迹。”
    孟泽川无疑是一方枭雄,泥腿子出生,靠着当煤老板完成财富的原始积累,后来转型做新能源也是风生水起。
    他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又靠这个时代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这样的人,绝对是聪明人,他难道看不到孟浅在孟家举步维艰吗,他当然看到了,他懒得管而已,就连孟深被亲奶奶惯得无法无天他都懒得管。
    一心工作对家庭不闻不问的父亲,软弱无力的母亲,蛮横无赖的奶奶……
    畸形的家庭,造就了跋扈无能的孟深以及骨子里从不在意所谓的伦理、禁忌、道德的孟浅。
    四年半前的那场舆论绝不至于毁掉孟深,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而言,只要他肯改,他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以孟家的能力,也是轻轻松松就把孟深送出国,换赛道读美高念美本。
    但凡孟家稍微注意一下孟深的教育,又或者孟深对过往有所反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沾毒,在美国蹲监狱。
    孟泽川来找他,无非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亲儿子根本没救了,养子却……成长得如此出色。
    不是所谓的父子亲缘,而是,想要个能继承他的家业给他赚钱的工具人而已。
    时笺真答应下来,也不见得能讨好。
    事实上,在被孟泽川找上之前,时笺还被他那位血缘上的父亲找过,无非就是跟他说一些我会离婚我们父子相依为命这种话,时笺理所当然地拒绝。
    时笺觉得这一切毫无道理可言,真的,他从未从这两位“父亲”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温情,但是,当你稍微做出点成绩,他们立马就想起了你。
    孟泽川想把他工具人,那位生父纯粹是看到他红了想找他要钱。
    然而,不论是和孟泽川,还是那位生父,时笺和他们都没有任何法理上的父子关系。
    他不到一岁就被送走了,他十五岁被退养了,他的户口本只有他一个人,连法律都规定他没有任何赡养义务。
    时笺不想和这些人过多接触,他已然能够平静阔达地面对这一切,但多呆一秒他都会觉得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他说:“我对孟家的家业不感兴趣。”
    “就算你硬逼我回孟家,我也只会选择复仇。”
    “而我不想这一生都活在仇恨里。”
    “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仇恨上,挺没劲的,我懒得去恨,至于钱,我相信我的事业能带给我足够的金钱。”
    “我还是打算继续做数学和音乐。数学挺有意思的,我足够聪明,目前也没碰到什么瓶颈;音乐的话,玩起了很开心很解压。”
    “可能你的事业心是你一手创办的公司,但我的事业心是数学和音乐。”
    孟泽川闻言,神色颓唐,他知道他无法说动孟浅。
    这是个聪慧又极有主见的男孩子,他也不是没事业心,相反,他野心勃勃事业心爆棚,但这份事业心不是孟家家业,而是在他热爱的数学和音乐里发光发热。
    孟泽川颤抖着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尽量平静地道:“祝你一生好运!”
    时笺微微一笑:“谢谢!”
    然后,时笺起身,结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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