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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好了,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兄弟情深。
    赵忱临在嵇令颐说出那句话时深邃的目光便已经投射|了过来,而高驰兴高采烈地挤过来时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嵇令颐仍然在一旁做低伏小,跟一只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的可怜雀儿似的。
    她瞧见赵忱临微不可见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略微离高驰远了点,顿觉心情稍霁。
    这人看着就是一副琼枝玉叶的矜贵样,而高驰身姿魁梧壮实,许是忌惮赵忱临,更是连贴身软甲都没脱,血气伴随着汗味,挨在一起滋味一定很不错吧!
    赵忱临拧紧的眉很快松开了,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殿下身边这位是正妻?”
    叶汀舟正要开口应下,赵忱临手上转着酒樽,垂着眼瞧着那琉璃酒液在晃动中挂壁又落,慢条斯理道:“高将军有一女,原本……”
    高驰眼睛一转,打量起了叶汀舟的表情。
    前日盘问时叶汀舟对殷曲盼与天子之事了如指掌,对母子俩后续的生活也能自圆其说,更是搬出了玉佩这种只有本人才会知道的秘辛,就连资历颇深的进忠公公都点了头……一群人这才明白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天在助他。
    这一顿鸿门宴本就是辨玉归亲,确认身份后再试探叶汀舟的立场,若是可以利用当然要抢先一步,防止皇室血脉被其他“新王”们抢去。打着皇子的旗号做幌子,那起兵晓说群幺儿武宜丝仪四幺二。广播剧小说漫画都有哦便不叫做谋逆造反,而叫做匡扶正义选人选贤。
    他赞许地望了眼赵忱临,心下快意,本以为这是块油盐不进的石头,没想到今儿赵忱临来这里是想通了,这么快就开始为两人谋算起来。
    “妾身不过是幸得殿下心善收留,唯恐旁人闲话才给了个虚名,并未拜过天地。”嵇令颐伏倒在叶汀舟腿边,隐含哭腔,“殿下人中龙凤,自然该配世上顶顶好的女子为妻。”
    原本是想做戏的,可是说着说着,嵇令颐恍惚之间发觉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发酸,喉头哽塞,便死命地屏着气想把眼泪憋回去。
    叶汀舟蓦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压着力道。
    他的手掌上有细茧,并不算光滑。
    但嵇令颐记得,初见时叶汀舟温润疏朗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是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
    可是她一直颐指气使地使唤他帮着打理药材,威逼利诱地恐吓他“不干活就没有饭吃”,于是从田间收割采摘,到洗涤清理、去皮修整,而后蒸、煮、烫,再浸漂、熏硫发汗,最后是烘干,他越来越熟练,要不是突然身世暴露,她还会拉着他去边境那儿贩卖药材做大生意。
    可是……可惜……
    这一握住,熬了两个大夜、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反扑,来势汹汹。
    不知道是因为难以原谅自己不仅无力改变事态,还要轻描淡写地把他当作待价而沽的商品用以交换利益,还是从这三言两句之间预见到了自己身不由己的缥缈未来。
    她眼眶里蓄着的泪再难控制,簌簌地往下落,砸在两人交叠的衣裳上,晕开一点点残花似的湿痕。
    太不合时宜了。
    嵇令颐拼命忍住身体的颤幅,把涌上心头的那丝翻涌呐喊的情绪一点点活埋,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不打紧的……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呢?
    只有展示足够的忠心、证明自己有用,这个局他们才能参与进去,而不是“突然暴毙”死在回王都的路上,化作冤死鬼。
    高驰见叶汀舟迟迟未有答复,脸上那点笑渐渐冷下去:“看来本将军是一厢情愿做了件错事?”
    “是好事。”嵇令颐稳住声线直起身子,除了眼尾还有点极淡的绯色,完全看不出刚才无声流过泪的痕迹。
    她对着叶汀舟温柔笑道:“殿下曾经与妾身提及过高将军教女有方——”
    “尤其是那一手丹青。”叶汀舟接上话茬,安抚般地冲嵇令颐笑了笑。
    旋即,他侧过头对缓下神情的高驰谢道:“只是事出紧急,本殿明日便要回王都,山高路远,风吹日晒,将军舍得将爱女送与本殿?”
    “殿下怎会风吹日晒?”高驰咧嘴露出那一口牙,莫名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果然。
    嵇令颐被冷风一吹,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们俩大概是出不了蜀地的。
    “也是,殿下若是往陕北借道,均在赵王领地内,想必带上一位姊姊也是安全的。”嵇令颐乖顺地为叶汀舟斟了杯酒。
    高驰差点要抚掌大笑起来。
    哎呀……殿下身边这个可人儿,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嘴甜,今儿几句话怎么就能专门挑着他可心的说。
    陕北借道,就是他今天宴请赵忱临的主要原因。
    他看嵇令颐顿时顺眼了起来,懂进退、识大体、不善妒,而且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想来稍加提点还能成为自己女儿的帮手,反正一个侍妾再貌美也翻不出天去。
    “我倒是好奇——”赵忱临似笑非笑地对着叶汀舟说话,眼睛却紧紧地盯牢了嵇令颐,“崇覃山里面是什么人间仙境,还能让殿下找到这样貌美的解语花。”
    他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殿下不如也带我们进去开开眼界?”
    叶汀舟的脸色微微一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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