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还在阳台讲电话,卧房内的哭声渐渐平稳,孔诤走出卧室,给江泠递上纸巾。
“需要处理一下伤口吗?”
江泠依旧维持着十指交叉支着鼻梁的动作,他能一动不动很久,这是哨兵的常规训练。
按理说,孔诤应该和江泠谈谈现状。她是通缉犯,和他妹妹纠缠不清,或许可以做个交易,她还不想这么早被带回白塔。
江泠摇摇头,他的肩头已开始发痒,伤口正在愈合。他抹了把脸,干涸的嗓音吐露出无奈:“她……好像没这样对我哭过。”
“家长总归不好当。”孔诤说。
江泠没有询问她是如何认识江熙的,因为不需要。孔诤的脸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他的母亲。
她们长得并不相像,但都有一股奇特的母爱,严厉和温暖并存。
江泠感到自责,他从未取代母亲成为过妹妹的依靠,他一直都是个不善言辞,死板认真的兄长。
“你的腿。”孔诤指了指他空荡荡的裤腿。
“没事,白塔会再批一条义肢。”
“这东西振野要多少有多少。”雅子总算结束了通讯过来插话。
“我不习惯用振野的东西。”江泠回答。
“新东西要用用才能习惯。”雅子倒了一杯红酒给他,“我也是劝了很久孔诤她才愿意尝试这间诊所,你们白塔的人总是有点循规蹈矩。”
江泠接过酒,他的黑眼圈倒映在酒中,像一双沉醉的眼。
“如果是江熙,她可能会试试。”他的笑容干枯到分裂。
“那你呢?愿意改变吗?”雅子对这个奇怪的哨兵很不理解。
江泠看了看自己的裤腿,它如同晾晒在阴湿的竹竿上,苍凉无力,就像失去的江熙的自己。
其实他不会失去她,他只是从未自愿接纳她。
“不愿意。”许久他说。
江泠在沙发上坐到了零点,过程中没有再去看江熙一眼,夜幕降临时,雅子答应送他一程,因为他的空裤腿无法踩油门,也没有油门可踩(车没有了)。
他仍拒绝在振野购买义肢,坚持回白塔看骨科。
孔诤一人留下照顾江熙,她帮她缝补了大部分精神裂伤,也包扎了皮肉伤。
最后一次换药后,她回到卧室想摸摸她的额头,结果被一把抓住摁在了床上。
灼热的目光在孔诤睫毛和眉毛上烧了起来。江熙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明亮,里面包含丰富的内容和情感,孔诤却还是看到了她最初所见的一片虚无。
她无法驱散虚无的黑雾,但江熙很乐意和她共度良宵,于是黑雾就变得不再重要。
后来,这颗空荡荡的大脑中出现了一条金色的裂缝,是许铭裂开的样子。
“干什么?”
哨兵的力量很大,仿佛要碾断孔诤的手腕,但孔诤很镇定,尽管江熙不说话只是闷头解裤子。
“放开我,江熙。”
扣子被扭开,江熙没有停手的意思。
孔诤用巧劲翻身,一脚踢开江熙。
她揉揉被攥得疼的手腕,冷声说:“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
热腾腾的水充满浴缸,江熙把自己沉了下去,身上脸上的青青紫紫都落被温暖包裹,刚刚的她的精神系统就是浸泡在这样一池温泉里。
她将眼泪藏于温水,用窒息令自己宁静。唯有感官的挫败才能证明生存。
敲门声响起,孔诤来送毛巾。为了方便,她的头发被全部盘了起来。
“能放下你的头发吗?”江熙呆呆地望着她,这模样实在可怜。
孔诤叹了口气,将皮筋扯掉,而这个瞬间,她被一把拉进了浴缸里。
——
下章h。
没安排哥哥听墙角是因为我们小熙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