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泽。
她自那次意外之后变得更加亲近我,我也越来越放下担子和心结,我的朋友不多,她算一个。
我立刻开始打字:“好。一定到场。”
对面是秒回,这让我有些惊讶:“就今周三吧,上午十点左右在校门口集合,你也可以问问林夕晚去不去。”
我回答后放下手机,高考后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我打开门,却突然撞上林夕晚深沉如墨的眼,她穿着整洁,简单的格子上衣,袖口微微卷起,运动装底裤,白板的球鞋,她白皙的手扶在门板上,面色有些阴沉:“阿姐,父亲叫你。”
我点点头,抬腿正欲出房门,林夕晚却不动,依旧保持着手扶门扳的姿势,她垂了一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手指蜷缩了一下:“阿姐……你会支持我吗?”
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歪了一下头,没有言语。
她似乎是有些急切的样子,见我不答,便抓了我的手腕,蹙着眉头,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凄楚,直勾勾的盯着我:“回答我,阿姐。不论我做什么,都要支持我。”
我被这眼神盯的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林夕晚在发什么神经,只胡乱的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温润清冷的样子,我揉了揉被她抓疼的手腕,下了楼,往父亲的房间走。
我很少去父亲的房间,一般议事都是在客厅。我怕他,自然也不会去找他。父亲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不过是一张大床,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和几沓资料,一张椅子,还有一个大的柜台。
父亲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见到我后简单问候了一句,然后叫了林夕晚也进来。
他并不看我,只是径直看向林夕晚,声线有些冷。
“夕晚啊,我听说你报的是国内的C校,专业是设计?”
林夕晚恭顺的点头,事实上,我一直认为林夕晚就是做生意的料。
她什么都好,天赋异禀。跟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可她竟然选了设计。这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身为林家人,本该是学金融的。
父亲的脸上依旧挂着笑,甚至可以说是慈爱。像只笑面的狐狸。这时我才发现,父亲跟林夕晚气质竟然如此相像。
“我替你联系了国外的一家大学,这是推荐信和通知书,只要你签字,你就可以去,至于你报的那个,就不要去浪费你的时间和天赋了,就留下来帮帮你姐姐吧。”
他伸出手,把之前看的那份文件交给了林夕晚,林夕晚垂着眼帘,看不出表情,她伸手接过,恭顺的道了声是,连反抗也没有。
如果是我,我兴许会辩解一两句。
但她是林夕晚,无论做什么事都带着考虑与周全。所以她选择了妥协,毫不犹豫。
接着,父亲朝我点点头,语气说不上严苛,却也带着些点化的意思:“夕然啊……有夕晚帮衬着,你要让我放心才是。”
说完,他一摆手,让我们出去。
我云里雾里的被林夕晚拉出了房间,出了房门,林心晚放开我的手,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文件。
她突然扯开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一点一点的把那份文件撕了个粉碎。
她把那些碎屑握在手中,小心的没有让一点落在地面上。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看我,眼中透着阴翳,嘴角抿起,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张口。
“阿姐,要帮我保密。”
我不明所以:“什么?”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碎屑,又看了看我。
“我不会去C校,也不会去父亲安排的那个。但你得帮我保密,你说过你会支持我的,对吗?阿姐,你要信我。”
我一下变得仓皇起来,不知该怎样回答。
然而,我也并没有思考多久,我本也没打算把这事告诉父亲。
我点头,也没顾得上问她究竟要去哪个学校就回了房。
我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后也无需知道。
半夜,我睡得模糊的时候,突然感到房门大开,一阵冷风钻了进来,携带着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我睡眠浅,很快也就醒了,但我并没有立刻睁眼。
是林夕晚,我知道一定是她。
我感到那股花香越来越近,然后便是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面颊,几缕发丝垂到了我的脖颈上,有些痒,我不由得动了动眼皮,我屏了屏呼吸,有些心颤,我希望她没有察觉到。
而她似乎是没有,我听到她叹息了一声,手一路往下停留在我的唇上,我感受到她指尖冰凉的温度落在我的唇上。
“阿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什么?
我一下慌了神,她说什么?!
林夕晚……爱我?
我紧紧的闭着眼,半声也不敢出。
她同她人一样温润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很短,只几秒就又抽身而去。
我还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却突然冷笑了一声,手又向下滑倒了我的脖子边沿,渐渐的收紧了。
“那么,阿姐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她说的慢条斯理,动作也慢,但我还是感到阵阵窒息和死亡的本能预感。
她不会要杀我吧?!
我一下就沉不住气睁开眼了,但我又强行抑制住自己,如果我此时睁眼,那么只会死的更快。
我该怎么办?
她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只是还在收紧着,我渐渐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我以为自己完了,但她却又突然松手,语调又重新变得冷淡:
“或许……我们都该仔细想想,以另一种方式,好好活着。”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门也被关上了。
我大气也不敢出,又屏息凝神装睡装了大约15分钟后才敢坐起来缓气。
林夕晚她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如果我当时知道的话,我一定会阻止她,不顾一切的阻止她,将她留在我身边。
但我那时还不知道,我只觉困惑,在我们两个宿命的泥沼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