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迟欢在剧本设定的“回忆”里见到了在喜床突然站起来的新娘,以及整个村子的丧尸,包括最后为了逃生爬树而掉在丧尸堆里被“感染”的新娘。身后是十几个“丧尸”妆效的npc追赶,迟欢一人在前面奔跑。身后门关上的刹那,她瘫在椅子上,手边是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温水。
    瘫是因为身心俱疲。身体的疲惫是因为短时间内冲刺,心里疲惫完全是小莫全程在她耳边嗷嗷直叫。
    别人出来都是满头大汗,唯独她出来,只能看到狂奔逃命的气喘吁吁,头发都没乱。
    工作人员少有见过这种挑战最高级别恐怖,还能如此淡定的玩家。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希望她能来做以后每一次更新的测评。
    迟欢不顾小莫阻止,欣然答应。
    工作人员温声嘱咐她好好休息,迟欢靠在沙发上,听小莫哭唧唧说话:“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你就好好问嘛,干嘛要这么为难我呜呜呜,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你干嘛要拿我知道的事情威胁我呜呜呜!”
    迟欢抿了口温水:“说吧。”
    小莫哼唧唧:“[情不自禁],说的是当宿主和cp喝醉的情况下,会不会在情不自禁下做出一些——”
    迟欢打断它:“这就是你们系统撮合我和纪正初的方法?”
    “当然不是!我再说一次!我们有自己一套测评系统,若是八八一六你不愿意,或者是你们的好感度等级不够,有些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我们永远只会为你们创造条件,而不是强行让你们he。”
    迟欢:“如果我不愿意呢。”
    小莫悄悄去后台查看测评系统的结果,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不愿意吗?”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里,迟欢拿起包,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再见。
    小莫不会追问宿主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它有眼力见,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系统。在迟欢开车的全程,小莫安静地去休眠,待会还要找上头多要点维护费。密室,太废系统了!
    迟欢则是开车回家。
    小的时候,迟欢总是被妈妈说教,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男性。电视里也总是播放一些人贩子拐卖孩子的新闻,小迟欢胆子小,只能照做。妈妈总是在小迟欢不跟男性说话时,奖励小迟欢一个亲亲,告诉她,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
    直至整个小学时代结束,她没有任何男性朋友。慢慢地,身边连女孩子都没有了。
    小孩子的友谊最好建立,一颗糖或是一次游玩大家都能做朋友。别人在一起都是成群结伴,唯独小迟欢,每次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而她自我感觉良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乐。
    再长大一些,妈妈告诉她,你们这个年纪最容易“误入歧途”,对门家上初中的姐姐跟一个人“跑”了,家里人都找不到她,急都急死了。
    小迟欢总是笑笑,告诉妈妈她很乖,不会跟别人跑,她只要妈妈,不会跟陌生人说话。
    妈妈还是夸她。
    再后来,父母离婚,家庭破裂。
    妈妈哭着抱住她,说男人都不可靠,他们都是骗子,他们都不能信。你看啊,我就是个例子。
    于是迟欢安安稳稳读完大学,步入工作,身边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偶尔有过来示好的,也会被她躲闪着拒绝。活了二十多年,连朋友也少的可怜。所有对男性的了解和感觉,完全依赖于言情作品和别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但又出现了一个极端,言情作品呈现的大多是温暖且梦幻的故事,但现实生活中,多的是柴米油盐的琐事。
    分手、离婚、出轨、小三……在一起时多么幸福,结束时就有多么惨烈。
    迟欢见惯了,也做好自己不会成家的准备。她拥有自己全职且可以努力的工作,能养活自己。梦想着能养活猫狗,还能有事没事儿带着毛孩子们出去旅游的日子,一辈子很短,怎么过不是过?
    但她现在不一样了,这副身体受到的教育也让她的观念和行为受到了影响。原主虽沉默寡言,但身边从不缺男性,她拥有疼爱她的爸爸,也有一些远在异国异地的异性朋友。她拥有的一切,和迟欢都不同。
    她拥有这世上最多的爱意,也能够无愧于心地全部接受。如一朵精心养在花园里的花,身边人来来往往赞叹她的美丽,她也在以自己最美的姿态面对众人。而另一个世界里的迟欢,只有无尽的黯淡。
    看不见未来,就算身边人一句微不足道的夸赞,都能让她悄悄高兴好久。
    一个是精心养殖的玫瑰,一个是窗台下偶尔见阳的杂草,它们是平行世界里的两种生物,却因为意外而共存。
    杂草变成了玫瑰,享受着她的一切。
    但玫瑰早已逝去。
    家门的身后关上,迟欢站在玄关处,看着一双干净油亮的男士皮鞋。
    “回来了?”
    迟欢一抬头,看见在中岛台的纪正初。
    他头顶一盏暖光,头发被照得泛着淡淡金色。纪正初不经常出门,大多数时间都闷在家里,因此皮肤很白。暖光灯下像是不染尘埃、随时会消失一般。在家中,他大多时候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如同现在,袖子卷到手肘,一手拿苹果一手拿刀,正在专心削苹果。
    他刀工比迟欢好了太多,苹果皮在他手中变为一整条,从头到尾稳稳当当连接。削干净的苹果又被他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再摆在盘子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