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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月暂时不想面对内院的杂事,便留在外书房和梅瑾下棋。她本想等晚饭时再回房处理家事,可天色渐晚又觉得分外疲累,便连晚饭也让人送去了书房。
    楚云本来还在房间内气势汹汹地等着质问她,可见人迟迟不回院子,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忐忑。
    可他又觉得自己没错,厌厌这侍从未免太过狠毒些,仗着顾明月的宠爱竟因着几句口角就险些用茶汤烫伤长风的脸,只是罚跪又怎么算得上什么重罚?
    况且,当时长风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他这个身为主子的总要做些什么才好建立威信,拨乱反正。
    ……算了,等她回来服个软就是。厌厌的事他确实有错,是他看顾不严没能阻止厌厌投湖。
    楚云坐在窗边的榻上,视线透过窗户半遮半掩的缝隙,时不时眼巴巴地往院门口张望。
    青琴迟些时候才得了小侍从送来的信儿回房禀告。
    “她要在外书房用饭?真的?”楚云听了青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外书房离内院也就几步的距离,她不回来吃饭,就是不想见到他罢了。
    这般想着,楚云一时心中竟有几分酸涩,月姐姐还在生他的气,不愿意搭理他。
    楚云到了堂屋,见侍从们侍立在堂中,正中央的圆桌上布满色泽鲜亮的菜肴,竟还是觉得这屋子里空荡极了。
    他明明连午饭都不曾用过,此时竟也没什么胃口,只坐在桌前吃了两口饭菜就回屋休息了。
    直等到月上枝头顾明月也没有回房。长风耐不住性子,私下请伯伯到外院探听,也只得到了家主要在外书房休息的消息。
    长风越发忐忑,两手交握细指不住地抠挖着手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在院中来回踱步。
    此事说到底是因他而起,若是最终惹得家主和主夫离心,往后主夫难免会对他心存芥蒂,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他早知道厌厌性子那般偏激,当时就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何苦非要去跟一个傻子计较。
    长风思来想后,决定主动去给楚云递话,说什么也不能让楚云把账记在他头上。
    此时夜深人静,楚云点着灯坐在正堂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中的话本。余光见有人进来,连忙抬起头,见是他又有些心灰意冷  。
    “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
    “今日之事因小人而起,小人不敢休息。”长风说完见楚云极少见的缄默不语,只心事重重地盯着书本的一角,连忙又跪地道:“此事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早知道到这厌厌包藏祸心,却没能谨慎行事,这一次小人是着了他的道了。”
    这话说得太过古怪,楚云一时有些茫然:“长风,你说什么呢?”
    长风见有机会,连忙膝行到楚云脚边,做足了卑躬屈膝的忠仆姿态,仰头低声道:“您细想,这厌厌何苦因为区区罚跪就闹得投湖自戕?”
    “小人方才得知,厌厌竟是会水的。”他说着又低头拭泪:“想来他今日这般闹一场也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如今他倒是得了所有的好了。不仅惹得家主对他万般怜惜,还……还暗中离间了您与家主之间的情谊……”
    楚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听长风这般说竟有些呆愣住了。他倒从不曾这般想过……竟是,竟是如此吗?
    长风见他似有几分动摇,又再添了把火:“您可还记得,您刚嫁给家主不久,成伯伯便同您说过要小心提防厌厌此人,说他最会在家主面前摇尾乞怜。您想,这成伯伯可是家主的奶爹,连他在清风馆时都被厌厌压得喘不过气来,此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家主想必也是被他骗了,为了他竟连您都这般冷着。外面的婆子刚刚来通报,家主今夜恐怕要宿在书房了……”
    长风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楚云脸色顿时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他捏着画本子的指尖微微发抖,书本上整齐的文字也连带着扭曲变形。
    月姐姐不会的……
    楚云不期而然的想起一件往事。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回家探望奶奶,在奶奶家偶遇了一个小叔叔。
    那是个快被家中偏宠侍夫的妻主折磨疯的小叔叔。他不顾小楚云在场,不停地拉着奶奶的手向奶奶哭诉,哭诉他家中的那个由仆从爬床成为侍夫的贱货,是如何的下作,如何的心机叵测,如何的挑拨离间,如何的搬弄是非。最终惹得他家宅不宁,妻夫离心的。
    他不要成那副样子,他绝不要。楚云心跳骤急,险些握不住手中的书册,他捂住心中暗自安抚着。
    月姐姐她才不会那么做。月姐姐喜欢云宝,爱云宝,绝不会那么对待云宝的。
    至于厌厌,一个卑劣的贱仆。
    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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