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我没课时去宁城,他也是没法匀出大块时间和我见面的。好在我也不是没事做。
一般,我会把试卷带上,在宾馆批改,等方岷夜里回来。远程办公很方便,我的工作不像方岷那么复杂,在宾馆也能编写一些试题,然后传到校长那里,请他帮忙校对。
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三个夏至,方岷回来很早。只是一脸疲态,强撑着朝我笑。
他送了我一本破旧却精致的本子,大概有半本字典那么厚,里头是从2011年至今的日记。方岷向来是直白的,哪怕是高中时的隐秘爱意,他也写得动情又炽热。
虽然我一直说,两个人之间不需要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有些庸俗的仪式感。
偏偏方岷每次都能击中我。
我看着不好意思,慌乱合上了本子,让方岷早点休息。
话还没说完,才发现方岷已经倒在了床上,双眼轻闭,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角。
我赶紧放轻了动作,在他的手上印了一记吻。
——有烟草的味道。
他的衣服没有沾上,应该是换了一套新的。但我敢肯定,他没有戒烟。
方岷动了动,微微睁开眼,说:“我怎么睡着了......”
我说,轻轻点了点他的指尖,然后环住了他,“方岷,永远不要对我撒谎。”
从寒夜里进屋的方岷手凉脚凉,我抱着他,像捂热一块一块冰。
方岷立刻会了意,带着将醒未醒的嗫嚅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说戒烟的。可是最近压力好大啊,我们组所有人都在熬大夜。不抽烟的话......我熬不过去。”
他没睡醒时,就喜欢发出这种咕噜咕噜的气泡音,我哪里还有心思指责他,只能把手臂一圈一圈收紧。
好想劝他享受生活。但我们对自己的定位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我要得过且过,他要名利双收。他的路,本来就比一般人更难走吧。
那就让他飞入天地,我给他留个温暖的地方栖息。
翅膀硬了的鸟儿,连做.爱都有了底气。我简直要被折腾得至少半天下不来床。
年轻人的体力远远胜过我,方岷为了保持体格,每天饭后会抽时间健身。我的男孩渐渐让我不敢称之为男孩,长成筋肉匀称、身材健美的模样。
我知道方岷的压力很大,而我几乎帮不了他的忙。只能说服自己放下那层薄薄的脸皮,在床上尽力迎合他奇奇怪怪的花样。
比起现在的他,十八岁的方岷简直就是天使,温柔、缱绻,每一个动作都极轻极轻。
可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天使的翅膀下,藏着再直白不过的欲念。
在我们异地的这些年里,做.爱次数远远超过见面次数。虽然频率也不高,但我竟然学会了许多荤话和姿势。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大概会羞愧到咬舌自尽。
可有什么办法呢?偏偏方岷是个爱听dirty talk的。有些词汇我实在说不出口,他就在我耳边轻轻啮咬,手上还极尽挑逗,听不到想听的就不给。实在是坏得很。
“施老师,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可以用英语。”
谁能想到,这个最讨厌背单词的人,会对我用英语说荤话有着近乎癖好的执念。
我只能在情.潮里一次又一次撕下脸皮,不知羞耻地讲那些话,然后换来一轮更激烈的讨要。
方岷不知疲倦,动作近乎蛮横,任由汗滴到我的脊背和颈窝。
就让我的男孩宣泄也好。他太累了。
第16章
新闻上说,2015年的就业形势不容乐观。
但我的男孩真的很优秀。除了转正机会外,他还拿到了4家领域内头部企业的offer——那时候,绝大多数人的秋招都还没开始。
最后他选择去一家发展势头正劲的互联网公司,成功入驻他心心念念的宁城最高楼。
方岷请我吃了顿饭,席间像只花孔雀似的跟我炫耀:“offer也是分等级的,我拿的是sp!”
英语缩写千千万,我懒得去琢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约莫是告诉我,他拿到了最高级,在找我邀功请赏吧。
看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初见他时,光也是这么懂事,跳到他的眉梢嘴角,像一幅永不静止的油画。
说着,方岷很抱歉地拿出个礼品袋——从logo来看,是这家餐厅附近的一家快消店——满脸都挂着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啊施老师,我这半年都在忙毕业的事儿,夏天都过去了才想起来。这个先补给你,晚上......我一定好好伺候、好好表现。”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我也理解现在的就业市场竞争有多大。再加上方岷撒娇的样子过于可爱,我也不是很想计较这些。
“好啦,快吃饭吧。”我说。
吃饱了晚上才有力气干活。
入职前的那个中秋,方岷叫我陪他回一趟柳镇。
从大一到现在,他寒暑假都在实习或忙学生会,从没回过家。他的父母是否联系过他,我不知道。
但我能看出来,方岷是紧张的。他戴上我为他买的那块表,穿上面试时才会穿的衬衫,全身上下熨帖地没有一点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