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她的身上,“他们一直都在。你们来的那晚,我借口加强巡防,又塞了些人到禁卫军内。今夜行动已让人送信,放心罢。”
陆南星将披风拿下来搭在手臂上,应了声好,“送你到东宫后,我和白束去斋宫找人,按计划进行,一切小心。”
元诩还是有些担心,但从方才她指挥车夫走小路来看,果然对宫内的地理位置了若指掌,也就不在多话,不忘叮咛,“情况不对就示警,保命要紧,最晚寅时若没见到我,果断离开!”
“明白。”陆南星见马车过了文渊阁,“你们要拐弯了,我们就在此处分开。”
还未等元诩启口,白束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她的腰身,将其轻轻一带,二人轻巧落地,朝着正北的方向消失在暗夜当中。
一路过了箭亭都未见巡逻的禁卫军,这种日薄西山的颓势,颇有当年亡国前的征兆。
“不用减慢速度,一直往北,过了景运门放我下来。”陆南星伏在白束的背上,在他耳边低声指路,“右前的竹林里有奇石,咱们走大路便是。”
白束耳边传来酥麻的感觉,听着她沉着冷静的声音,即便在黑暗的重重宫阙中前行,却并不觉得疲惫与担忧。
“斋宫前殿后寝,院内有抱厦三间,宫墙高四十尺,你是否能背着我翻越?”陆南星见景运门就在眼前,立即问道。
白束托着她大腿的手臂逐渐收紧,微微侧首简短回应,“可以,搂紧我。”随着脖颈间温热的手臂紧紧将他环绕,他猛地提气跃上写有‘景运’二字的琉璃瓦上,在可供一人穿行的宫墙上按照陆南星的指示,越上了斋宫的墙头,找了一处连接重檐的位置将她放了下来。
陆南星扶着琉璃瓦刚站稳,电光火石间被他压在身下,两个人紧紧贴在巨大的鸱吻旁的黑暗中,在互相鼻息的交缠之中,听着对面宫殿上琉璃瓦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并伴随着萧祈晏的质疑声,“既然王爷相邀,为何不走正门?”
随即又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哼声,伴随着陌生的嗤笑,“我早就说将他打晕就没那么多屁话,咱们快些复命。”
陆南星听到脚步声渐远,心有余悸地抬眸,刚好与不知端详她多久的白束目光相对,她赶忙双手支撑着他身侧的琉璃瓦勉强起了身,“幸好咱们没被发现,听声音他们像是去了西北方向?而东宫在东南方,快走!”
白束将背转过来,待她上身后迅速提气,脚尖借力鸱吻朝着方才那两个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们方才像是打晕了萧祈晏,不走正门定然是怕更多的人知晓,深更半夜本就安静,那两位也像是轻功不错的,若跟远了怕是一转眼就不见了,跟近了又怕被发现。更何况阿菟到了东宫发现人不在,也不知能否迅速跟过来。”
白束快速行动间,不忘侧首安抚她,“咱们在宫里也有暗哨。”指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少主,他们翻越过去了。那一处的城墙为何那般高?”
陆南星扶着他的肩头,看向远处的乾清门时,有一瞬间的怔忡,“那是内廷最大的主殿,平日里皇帝独居处理政事的地方。”
白束在耳边充斥着风声之间,好似听到来自她幽叹,“皇帝对外称病,幽禁在此。难道说阿布罕此刻就在乾清宫内?”
陆南星转念一想,乾清宫后即为东西六宫各嫔妃安置的住处,若将傀儡皇帝安置在后宫更不得看管,白束说得极有可能。
“唤人,确定后火速去东宫通知阿菟。”
白束从脖颈间拎出一枚古铜色的长管哨,吹出来的声音竟然是连续的乌鸦叫声。
从未在皇城内居住过的人并不知晓,整日盘旋在上空的乌鸦能有多少只。平日里,宫人最厌烦的便是捕捉射杀乌鸦,却屡禁不止。想起那些冷寂的寒夜里,听着乌鸦凄凉的叫声一夜无眠,这座高门贵女挤破头也要往里钻的皇城,却是她永远的梦魇。
待二人轻轻落在乾清宫正殿旁的庑房顶上,打算就近观察正殿的动向,随着身下的琉璃瓦微微震动,白束的两名手下拱手,习惯用唇语交谈。
陆南星惊奇地看着三个人嘴唇翕动间,好似交谈了许多。只见白束看了她一眼,又用唇语说了些什么。
两名属下郑重地朝着她行礼,随后消失在暗夜当中。
“他们说方才看到阿布罕带着两名女人走进正殿,也确认萧祈晏被带了进去,属下命他们去东宫送信。”
陆南星担忧地看向映着烛火通明的窗纸和殿门,“元夫人在里头,我担心局面会对她不利。”
白束的目光只落在她脸上,“方才我让阿二去送信,阿大轻功最高且懂得吐息术,去探听虚实。正殿后面有漠北高手,咱们不能靠近。”
“主要是我连累了你。”陆南星如何不知,若没有她在,白束的轻功和吐息术阿大也远不是对手。
暗子营的人孤高倨傲,想要当上首领,必须用实力来说话。白束不管是武功内力轻功,亦或是刚正不阿的处事方式,无不令人信服。如若不然,人小鬼大的小七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为何这般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