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锁链的限制,我早就被她扑倒。
“开始吧。”毛泰久说。
什么开始?你还没跟我说让我干嘛呢?!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中年男子走进更深一点的卧室,“丁零当啷”一阵响,那棉被上的女人就被不断缩短的锁链紧紧禁锢着,紧贴在了墙上。
毛泰久走向女人,拧开水瓶,一边洒水,一边念道:“圣主啊!我全能的天父!祂赐予我们永生,祂派ys来为世人赎罪,请祂也救赎那已在地狱的灵魂,救赎那些苦难的人!请洗净那被恶魔占据的灵魂……告诉我你的真名!”
那些看着纯净透明的水一落到女人身上,就侵蚀起她的皮肤,飘起阵阵青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口中发出连续不断地惨叫,挣扎中,被困的四肢与铁链产生摩擦,出现新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来。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松口说出真名。
那一瓶水才500多毫升,很快见了底,毛泰久把十字架往女人额头上一按:“主啊,您亲自成了血肉之体,在十字架上藉着死,败坏了那掌死权的,就是魔鬼,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愿主的宝血得胜!愿主的圣名得胜!愿圣灵彰显大能,除去魔鬼一切作为!哈利路亚,感谢主,愿主得胜在今时!奉主ys圣名求。阿门!”
十字架在“呲呲……”不断的灼烧声中于女人额头留下深深的烙印。她在哀嚎,她的男性亲属在屋内抽泣。
但也仅止于此。
毛泰久收回十字架,站直身体,对我说:“你来吧。”
来什么啊?我能让她说出真名……哦,说不定真的能。我将信任点数加到30,不,加到60点,对女人说:“说出你的真名。”
附身女人的魔鬼控制喉咙发出“咯……咯……咯……咯……”的空响,明白说出真名是迟早的事,手脚却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只听“铿!”的一声,它竟然扯断了锁住她左手的那条链子,将手伸向了口腔!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速度加到60,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口中拽了回来。
“咯……咯……咯……咯……ying……”
“ying?”我还在想哪个ying,她的手就软了下去,头也往下一垂。
呼名惊走,威力非凡。
毛泰久蹲下身,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女人的呼吸和脉搏,确认只是昏迷,便对室内的男人说:“结束了。”
男人一松手,女人就从紧贴墙壁的姿势滑倒在棉被上。他从里面冲出来,不顾脏污,抱着女人摇晃身体,呼唤着她,声音哽咽。
毛泰久说:“我们不便打扰,这就回去了。”但脚下没动。直到男人承诺一定会继续去圣音教堂礼拜,他才带着我离开这座棚屋。
一路上我们被人投以过度热烈的注目。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都在谈论那家的女人真是体质奇特,老是被妖魔鬼怪附身,这次的最厉害,让好多男女巫师铩羽而归,结果竟然被牧师驱魔成功了,以后要不然改信牧师好了。
是改信牧师,不是改信ysjd。普通人能有几个把《圣经》翻看完的?更别说理解它了。
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见毛泰久在笑。
我还在路上看到了穿着巫女服饰的月珠。月珠和我一对视,跟了过来。
她问:“你做的?”
“啊。”我点头。
“其实女个女人前几次没有被鬼怪附身。”月珠说。
我相信月珠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于是问:“那她是装的?为什么?请巫师不得花钱吗?”为什么要让本来就困窘的家雪上加霜?
月珠摆摆手:“别人我不知道,我可没收钱,尤其是确认她没有被附身之后,配合她演完一场戏,是我最大的怜悯了。”她看了我和毛泰久几眼,“两位都是男人,还是社会地位比较高的男人,不懂被人非打即骂的家庭妇女的痛苦。当痛苦积攒到一定程度,超出她的忍耐范围,但她又无法摆脱的情况下,她就选择了‘被附身’,‘被附身’之后,她就能看到丈夫对她表现出来的恐惧、由恐惧滋生出来的毕恭毕敬、予取予求,哪怕这些东西如昙花一现,她也要。”
“这次是真的。”我说。
“对,是真的。”月珠说,“是真的也没关系,她还会假装被附身的。她的丈夫会改变吗?一次又一次的‘附身’证明了,丈夫不会改。”
我只能沉默。
月珠什么时候和我们分开的,我不知道。毛泰久从车里取了水,在车门边牵着我的手给我浇水冲洗脏污,“哗哗”水声和凉意才把我的思维拉回现实。
毛泰久清洗得很认真,把我指缝都展开揉搓。
我问他:“下次他请你来,你还来吗?”不一定是魔鬼了。
毛泰久低垂着头,细长的睫毛铺展,表情如同他口中的圣父一样慈悲:“当然要来。”
“那个丈夫他的信仰根本不坚定。”
“他要是信仰坚定,还要我干什么?谁的信仰一开始就是坚定的?不得一步步加深吗?他的妻子给了我机会,我不得好好抓住?”他说。
“如果他的妻子也加入信仰ysjd的队伍,每日祷告,成为‘姐妹’,他还会打骂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