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点点头,冯太医又道:“不过,谢大人颈后的腺体处,似乎曾有过受伤的痕迹。如果曾经真是坤君,或许正是因为伤及了腺体,这才……”
“你说我颈后受过伤?”
“大人不记得了?”冯太医有些疑惑,“从肌理纹路来看,那伤口似乎不小。不过伤势愈合得很好,几乎没留下疤痕,当是上过特制的伤药。”
伤在颈后,伤口还不小。
谢让摸了摸后颈,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记得原主曾经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无论是书中内容,还是脑中模糊的记忆,都不曾有过类似的信息。
“颈后接近颅脑,若是受伤严重,的确有可能影响记忆。”冯太医没有多想,只温声安抚一句,又缓缓道,“依老臣所见,这伤痕不算陈旧,受伤时间当在一年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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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想不起相关记忆,只能暂且先送冯太医离开。
一行人刚走出寝宫,便迎面撞见了沐浴回来的宇文越。
少年换回了他那身惯穿的常服,微微濡湿的长发尚未束冠,模样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性。
可他看见谢让的瞬间,那张俊秀的脸就沉了起来。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谢让一愣。
宇文越的视线紧接着落到了冯太医身后那哑奴身上,他眸光一凝,浓烈的乾君信香仿若化作实质,哑奴身体剧烈颤动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哑奴咿咿呀呀地磕头求饶,谢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去。
还没开口,宇文越便质问道:“他碰你了?”
谢让:“……”
这话听起来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男主你的人设是什么时候崩的?
不过也不难理解。
乾君的占有欲非同寻常,尤其对于自己标记过的坤君,更是格外敏感。这种领地意识几乎是出自本能,并非理智能够左右。
谢让从书中读到过这种情形,耐着性子安抚:“没有,他没有碰我。”
虽然是靠得近了点,但的确没碰到。
只不过,或许是为了探查他身上到底有没有信香,那哑奴放出了点乾君的信香在他身上。
偏偏谢让和冯太医都闻不到信香,那奴才又是个哑巴……
宇文越注视着谢让,没有说话。
谢让身上的味道其实很淡。
不仅是那来自陌生乾君的信香味道极淡,就连宇文越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也淡得几乎快要察觉不到。
一夜过去,那梅香重新变得纯净,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谢让不是坤君。
没人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味道。
宇文越今日心情本就不佳,这一认知更是让他心底憋闷,说不出的烦躁。他冷冷丢下一句“知道了”,便越过众人,径直朝殿内走去。
冯太医看见小皇帝敢这么与帝师说话,人已经吓傻了。谢让收回目光,还没说什么,就见身旁的人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谢大人息怒啊!”
谢让:“……”
他弯腰把心灵脆弱的老太医扶起来,又看了眼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哑奴,无可奈何:“没事,你们先回吧,我……我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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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换了身衣服,又仔仔细细用熏香熏了三遍,才走进寝宫。
宫人正在往桌上摆午膳,谢让环视一圈,没见着那熟悉的身影,又想叹气了。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这小皇帝比他以往遇到的学生难对付多了。
这不是学生,这是他的小祖宗。
小祖宗其实也没处可去,多半又进了暖阁。谢让探个脑袋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坐在榻上看书的身影。
“陛下,不吃饭了?”谢让问。
宇文越头也不抬,没听见似的。
谢让走过去:“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练了这么久的功,还不饿?”
宇文越手中书本翻过一页,话音冷淡:“朕用不用膳,与你有何干系?”
“怎么没关系?”谢让眉梢微扬,“我毕竟顶替了你老师的身体,你现在无亲无故,我就得对你负责。”
他大概是古往今来头一位,将顶替别人身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人。
宇文越握着书的手无意识收紧。
又在胡言乱语。
他当真以为,这么说上几次,他就会相信?
允他看书,让他练武,谢让当真觉得这点小恩小惠,就足以取得他的信任了?
宇文越垂眸不答,谢让继续道:“真不吃啊,我今天还特地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梅花酥,再不去就凉了。”
宇文越猝然抬起头:“你——”
书中说过,宇文越生在冷宫,自幼在衣食上并不富足,对饮食也无太大偏好。能称得上特殊的,只有某年生辰时,他母妃托人带来材料,给他做的一道梅花酥,一碗长寿面。
宇文越注视着谢让,眸光一点一点沉下来。
这回,又要用这种事来讨好他的了吗?
连他的母妃也敢利用?
……谁给他的胆子。
谢让自然注意到了对方情绪变化,他原本想拍一拍宇文越肩膀的手僵在半空,正想收回来,就被少年一把攥住了。
滚烫的热意自对方掌心传来,烫得谢让瑟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