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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
    她怎么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
    褚楚摇了摇头,并不相信他的只言片语:“你撒谎,你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污蔑我,想看我出丑,想让我在大齐颜面扫地,褚谦,你好狠的心,好恶毒的心肠,你可知今日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会对父皇母后和整个大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视我如仇敌,可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凭什么拉着整个大乐为你的一己之私陪葬。”
    褚谦都要被她气笑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这样,明明还没登上皇位,却总是学着一国之君的样子,开口闭口就是大乐家国,还装作为了家国天下好,站在制高点来指责他。
    “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那就到父皇母后跟前去说去,看看他们还认不认你这个小偷做女儿?”说着,褚谦便要去拉褚楚。
    褚楚力气小,哪里犟得过他,被拉得跌撞踉跄,现场桌椅翻倒,很是混乱。
    “你放开我,褚谦,你混蛋。”褚楚不住挣扎,素来不在人前骂人的她也被逼得说出了不雅的话。
    方才还是其乐融融的饯行宴,一下子就成了兄妹二人的争吵场。
    仇行世想去拉,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景谙则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想着方才褚谦所说的那句辛如练才是大乐的韶宁帝姬,心底隐隐生寒。
    主人未动,其余侍立在侧的宫婢太监更是不敢动,一个个低眉垂眼,做木头人。
    褚谦完全不顾褚楚的闹腾,拖拽着她就往外走。
    褚楚一脚踢翻旁边的香炉,洒了褚谦满身,趁着褚谦躲避,忙挣脱束缚。
    “褚谦,你如此折辱我,不就是想要我死吗?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死了,大乐皇位便是你的了?”
    褚谦撕掉被点燃的一截衣角,怒道:“你就算不死,那个位置也是我的。”
    他才是父皇母后亲生的,皇位不给他还能给谁?
    褚楚忽地笑了起来。
    长笑,大笑,最后狂笑。
    身为帝姬,言行举止都经过各种调教制约,换平常,这种笑是不允许的。
    可现在褚楚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只想笑,笑褚谦,也笑自己。
    “好,那便让你看看,我死了,你是否能如愿坐上那个位置。”
    话音刚落,褚楚便用力撞向一旁的柱子。
    褚谦见势不对,忙要去拉,但已经来晚了。
    女子衣袖拂过他的指尖,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便听得砰的一声。
    整个大殿似乎都为之震了一震。
    有血腥味弥散开来,在满屋的瓜果酒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女子娇小的身躯慢慢滑落到地上,伴随着滑落的,还有满头的鲜血。
    有宫婢尖叫出声。
    见血了。
    死人了。
    褚谦一个大步上前,跑得急直接膝盖跪了下去。
    他好似不知道疼一样,只顾着拉起地上的女子,将她抱在怀中。
    手指触碰到褚楚满头淋漓的鲜血时,整个人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血,好多血,怎么这么多血?
    他伸手去捂,却怎么也捂不住。
    他想说话,但唇一张一合什么也说不出来。
    褚楚勾了勾唇,到现在,她都还是笑着的。
    可那笑越深,额头上的鲜血就越醒目。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提起最后一口气:“我褚楚生来傲骨,要死也死在自己手里,绝对不会给你弄死我的机会。”
    说完,她又开始笑,只是这次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
    “唯一让我膈应的,就是死在你怀里,褚谦,你真恶心。”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就渐渐变得无神,渐渐合上,再也看不见昔日的光彩。
    褚谦紧紧将她搂进怀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到脸上,他已经分不清那是泪还是血。
    “为什么?不是说好的要杀了我吗?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哭吼着,然而没人应他,就连怀里的女子也在一点点冷去。
    “我没让你死,你怎么能死?说话,我叫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仇行世试着探了探褚楚的脉搏,半晌摇摇头,道了一声佛号:“瑾王殿下节哀,帝姬已经去了。”
    “滚开。”褚谦一把将他拂开,嘶吼着,狂怒着,“她没死,她还好好的,她只是吵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她没死。”
    他一遍遍重复着她没死这句话,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儿。
    谢景谙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让人急忙去宣御医。
    这些人要死是他们的事,可是别死在他这里,别死在这个关头。
    褚谦将褚楚脸上的血一点点擦干净,像哄孩子一样,对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女子温声细语:“好了,不吵了,以后都不吵了,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说着,便要抱起怀中的女子。
    只是还没等他起身,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竟是比褚楚撞柱还要来得多,来得急。
    他被呛得直咳嗽,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倒,全身上下的血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如泄洪一般奔涌而出。
    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连带着染红了他怀里的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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