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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说回来,在他眼里她没什么不完美。
    宁好抽了一天空,出来试婚纱,他也被喊来当参谋,不止当参谋,还负责从身后给她拍照,让她好检视背面是否熨帖。
    “你坚持健身?”他放下手机。
    宁好在镜前回头:“一周三次私教,一次瑜伽操课。”
    “能坚持下来不错。”
    “家门口就是健身房,胜在方便。你呢?”
    “没那个条件,只能自己做做力量训练。”
    “那也不错。”她从立台上走下来,sa上前帮她调整肩带。
    闻斯峘坐靠在一旁,没动,很淡的神情。
    想问一件事,但不确定,还在犹豫。
    宁好把话题先接上:“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你妈妈?”
    这话题让他头疼,闻斯峘甚至叹了口气。
    拖延了很多次,不怪宁好会觉得奇怪,实则他认为感情还没发展到这一步,母亲说话并不讨喜,宁好也很难爱屋及乌包容她。
    他不禁轻哂,还不算正式结婚,已经有了夹在母亲和太太之间为难之感。
    宁好见他浮现无奈表情,
    知其不愿意又说不出合适的拖延理由,沉下心:“你不会打算在婚礼前夜才让我见她吧?或者,你连婚礼都不想让她参加?”
    他语速很快地抢白:“她参不参加不由我决定。”
    “但是你结婚,让云姨坐母亲的位置,你妈妈没意见么?”宁好垂下胳膊,观察他。
    他把脸别向一边:“我做不了主,要看我爸爸的意思。”
    “争取一下呢?”
    他没应答。
    “你也不愿争取?”
    宁好猜到了,按照世俗常规思路,她斟酌着开口:“人都是趋利的,这没有错。父母和自己都有血缘关系,基础条件一样,儿女自然会靠近能给自己更多的一方。只不过我觉得也不能丝毫不考虑情义……”
    闻斯峘听到这里,猛然像被点击似的麻痹了一下,才悟到宁好话中深意,她想歪了。
    “我不是嫌贫爱富。”他直接坦言,“我父母关系很糟,我和我母亲如今也很少联络,联系也……多半是因为家里有东西坏了要维修。她听说了我准备结婚,对仪式并不关心……”
    宁好心想,那不还是嫌贫爱富吗?
    因为她和富有的父亲关系糟糕,你就和养育自己的人疏远。
    闻斯峘从神色看得出没能说服她打消偏见,干脆收了声。
    对话进展到这里,不上不下的,戛然而止,
    有了不欢而散的氛围。
    他抄着口袋站直了:“我出去透口气。”
    宁好未置可否。
    她换了常服从店里走出来,换了副很轻松的神色,
    他听见动静回头扫她一眼,窒闷感顿时消散,仿佛刚才那段不愉快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时间还早,我想去买杯咖啡。”
    宁好总是这样,没什么不能包容,也没什么不能收纳。
    心思轻盈,大多数无关痛痒的事,很轻易就揭过去。
    闻斯峘现在还不想和她深入探讨原生家庭的灾难,感激地越过她走到前面去开车门。
    车就停在路边法国梧桐树下,毛絮落在黑色引擎盖上,刺眼。
    行了一段路,
    宁好说:“你帮我拍的照片,拍得挺好的,是学过摄影吗?”
    闻斯峘悟到她指那张从身后随手拍的,抽空转过脸看她:“没有。”
    “构图有设计感。”
    闻斯峘笑着:“靠天赋。”
    宁好也没那么严肃了:“一会儿记得发给我一份。我想发朋友圈。”
    他挑挑眉:“早知道给你拍正面,拍好一点。”
    “背后的才好,正面要保持神秘,等婚礼再揭晓。”
    “哦,想吊谁胃口?”
    “可能是……准备来婚礼上抢亲的人?”
    闻斯峘一边笑,一边一脚油门踩出去:“那我能发朋友圈吗?”
    “发吧。”宁好垂眸笑了笑,“婉拒抢亲。”
    在咖啡馆等待时坐了下来,闻斯峘趁机把照片给她从微信里发过去,宁好用p图软件挑了个色调,质感一下上升好几个档次,又给他发回来。
    一来一回,闻斯峘没有犹豫,直接发了朋友圈。
    咖啡还没做好,他这边就有朋友蹭蹭蹭地积极点赞和评论。
    宁好留意刷到了他这条,发现两个人竟还有几个共友,也好理解,估计是高中同学,或清北那个校友圈里的。
    有个叫“smilesmile”的人,给他留了一句:[跟谁结婚?这是宁好?]
    他回了一个微笑表情一个噤声表情。
    这人似乎认识自己,但她却记不得对方是谁。
    宁好点开她和smilesmile的聊天框,里面只有一个回合的交谈,对面说:[我是徐笑],她回复自我介绍供对方备注:[宁好]。
    看起来不熟。
    她满可以回家慢慢搜索这个人的信息或根据加好友时间回忆,却觉得不如直接问当事人:“徐笑,你怎么认识她?”
    闻斯峘从手机上抬眼:“她在江川二中和我同班。”
    原来是高中同学,宁好刚想放下不管,忽然手机一震,收到一条微信,却是小圆桌对面闻斯峘发过来的:[你加宁好微信想干什么?]
    ?
    宁好脑子里冒出个问号,这消息显然不是发给自己的,她淡淡地说:“你把发给别人的消息发给我了。”
    对话框太乱,失误。
    闻斯峘手上动作凝滞了几秒。
    “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吧?”听着像问句,却并不要答案。
    第7章
    “四班的人,你认识几个?”
    这提问太宽泛了,让陆昭昭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认是认识……七八个?我认识的你应该也认识啊。”
    那时男女生分开上体育课,但是两个班的女生又组合在一起,一班和四班女生一起上体育课,再加上选科走班,两个班成绩相近,选的科目同班概率很高,因此比年级里其他班级关系更近些。
    宁好自己先回忆过,无奈时隔太久,就连同班同学很多都人和名字对不上号,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陆昭昭身上。
    “有个叫徐笑的,好像是女生。”
    “嗨,徐笑啊!你早说啊,”陆昭昭醍醐灌顶,“她是四班的,后来在北大光华,工作在山水资本,一起吃过饭呀,河滨府快开盘的时候,她问过我找你能不能走走门路摇号。”
    “哦哦哦,”宁好想起来了,对这个女生还有点印象,当时很惊奇,和自己一般的年纪已经在考虑买房。
    陆昭昭那时候就感慨,还是搞金融的人知道怎么赚钱。——18岁就开始“挖矿”的人说这些……
    那金融美人的样貌慢慢从记忆里浮上来,很欧美审美,小麦色皮肤,茶色中分长卷发,小脸打着浓重的阴影,轮廓愈发立体,深眼窝而眼尾上扬,娇俏狐狸状。
    如此,只记得妆,不记得她本身长什么模样。
    陆昭昭问:“怎么啦?她摇号还没摇中呢?”
    宁好笑起来:“摇没摇中我不知道,因为其他事又听见她的名字。”
    陆昭昭嗅觉敏锐:“不会和你家那位便宜老公有什么瓜葛吧?”
    宁好没回答,她也答不上来,这算有什么瓜葛。
    “四班我还认识除她之外几个女生,我帮你打听打听。”陆昭昭自告奋勇,把追根溯源的后半部分承揽过去。
    闻斯峘本人没有对徐笑发表任何见解,宁好从他给徐笑发的那条微信隐约能获得两层信息。
    第一,他和徐笑很熟,说话随意,直来直去。他们读书时应该关系很好。
    第二,徐笑联系自己,在闻斯峘看来是一件有威胁的事,让他觉得紧张了。
    原来他还有这样说话不客气的一面,算是短短一瞬窥得他的本性吧?
    时至今日,宁好和他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也还像春节时遇见长久不联络的远方亲戚,极想表达善意,又生怕说错一个字踩中雷区就坏了好感,要琢磨,要揣度,交谈像太极推手。
    春天的江城,一日连着一日淫雨,却不温柔,
    风卷伞面,吹得人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这种天气,闻斯峘常问她“人在哪里”,开车来接她一程,开车又有新麻烦,市中心商区停车场拥挤,总要走一段。
    并肩而行的路走得并不温馨,要在风中努力稳住伞,一番搏斗,常常西服湿透半边。
    宁好因此不太好意思再邀他出去逛,下班就两点一线回家。
    闻斯峘却有不想跟她回家的为难,她住市中心寸土寸金之地,租金昂贵,套内面积不大,客厅摆了一套占地方的芝华士沙发,愈发显小,外加巨大的狗窝狗笼更雪上加霜。
    基本上,他默认客厅是闹闹的地盘。局促的空间里塞下两人一狗,总觉得坐立难安。
    宁好邀他上楼,他会找借口离开,若是需要在地下车库遛一遛狗,他倒是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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