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江景既牵过映兮的手握在掌中, 迁就她的步伐慢慢走,走出大门,他低声?问:“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你在偷听?”映兮用的肯定语气。
江景既也不掩饰:“不能听?”
映兮知?道江景既是不放心?她, 担心她受欺负。他好像一直把她当?六年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女生, 怕她被长辈严厉的语气说哭。
六年前她刚来北城,又刚办完爷爷的葬礼, 加之被未婚夫拒婚, 难过的事?堆积在一起,映兮当?时心?理真的很脆弱, 哭是唯一的情绪突破口,每次情绪爆发又都正好被江景既看?到。
在他眼里, 她是个爱哭的坏女人。拿眼泪当?武器利用他,欺骗他。
可他还是深爱着她,总是小心?翼翼托住她最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江景既出身名门,没有少爷脾气。
不是没有, 是对?她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特定的偏爱她一开?始忙于生计忽略掉没有发现, 后来不用再奔波为生活发愁, 静下来细细回忆,才意?识到少年看?她的每个眼神都盛满爱意?。
那些被她忽视的情感,写满她和他的回忆。
分开?的这些年, 她好像明白了爱是什么。
映兮反握住他的手:“没关系的。”
她总是把自己的委屈大事?化小, 江景既有些心?疼:“你不是为钱嫁给大哥, 也没从他手里拿不该拿的。”
“我被误解还好。”映兮说:“提他会揭林先生伤疤。”被误解不好受, 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
江景既定定地?看?她几秒,倾身低下来亲她额头。
“小傻子。”
“才不是傻。”映兮语气带点?撒娇意?味:“我是不想让你的亲人伤心?。”
江景既心?窝一软, 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
“变甜了。”
过几秒,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又说:“舍不得让我亲人伤心?,就舍得让我伤心??”
她就知?道。
映兮问:“我跟你哥签的那份合同,你看?过吗?”
江景既略一皱眉。
这事?儿他不太愿意?回忆,也不想聊,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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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大概没正常男人能接受喜欢的姑娘去陪别的男人。
也不会同意?女朋友有未婚夫。
他接受了。
同意?了。
只要?映兮高兴,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跟她在一起后他的脾气全被磨没了,他把这辈子仅有的温柔都给她。她不知?道这些年他挤在后排偷偷看?她登台的样子有多狼狈。
喜欢一个人到没有尊严没有底线,挺丢人。
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事?:“换个话题?”
“你只看?了前半部分对?不对??”
映兮很执着这个问题。
江景既无?奈,只能点?头:“嗯。”他不敢想,后面有什么更过分的。
“看?看?这个。”
映兮划开?手机,点?进相册,把拍下来的合同条款拿给他看?:“第17条第2小项。”
“这么高违约金?”
江景既抬眸。
想到映兮跟他分手的某种可能,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过了许久,他终于确定:“怕连累我。”情绪让他此刻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受训这一条写的确实模棱两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映兮平静地?解释:“我没有默许跟他发生关系。”
她是否同意?跟别人发生关系,江景既其实已经想开?了。
就算是,他也不介意?。
可当?映兮给出否定的答案时,他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倏地?松懈。
他只是愿意?接受她做错事?,不代表他心?里不会难过。
映兮说:“除了婷姐,还有齐茵茵也被收买了。”
江景既眼神错愕,有些无?语。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只顾着伤心?忘了防人之心?。
“她当?晚留下来照顾你一整夜,比我哭的还伤心?,我没怀疑。”
映兮抓重点?:“比你哭的还伤心?。”她着重那个“哭”字。
江景既扬起下巴,冷笑:“年少无?知?。”
映兮踮脚,歪起脑袋看?他:“头抬那么高干嘛,怕被我看?见你在心?虚呀?”
江景既:“……”
映兮勾住他的脖子,软乎乎的身子挂在他身上?,让他无?处可逃,她笑吟吟:“当?初年少无?知?,现在呢?知?道了没。”
压抑多年的憋闷感被她三言两语破除。
江景既掌住怀里这颗不老实的小脑袋,低声?:“知?道了。”
当?年那事?,他没去查。也不敢查。
糊涂着接受最坏的结局,最起码还有个念想,还能给她找借口。查清真相后发现结果?更坏,清醒着痛,才最致命。
事?情已经发生,没必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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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他不想被困死在过去。创造和她的未来才是他的目标。
爱上?一个坏女人,他早就认了。
可当?他毫无?保留的把底牌亮给她看?时,又收获意?外惊喜。
“你没骗我,那天是临时改的签约时间。”
江景既不再回避当?年的事?。
“嗯。”映兮表情有些委屈:“我根本没跟她说过这个事?。一切都是你大哥的计划,想让我们起冲突。也怪我,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没好意?思说付不起违约金。”
竟然是因为违约金。
这小傻子。
江景既捉紧她的手,声?音微哑:“不是跟你说过,我比你想象中更有钱么,多少我都付得起。以?为你男朋友吹牛呢?”
寒冬将树枝染上?一层薄霜,树叶被固定形状,私人疗养院外的广场空无?一人。
江景既站在树下,低垂着眼看?她,眼里满是疼惜。
“可是我也不能总花你钱呀。”
映兮踮脚亲了亲他:“我不想让你后悔喜欢上?一个无?底洞。合同是我自己签的,后果?也该我自己承担。”
“记住了,以?后再有困难,我陪你一起承担。”
江景既将她的手背放到唇边:“我是你的人。”
映兮点?头:“记住了。”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脸颊白皙,鼻尖被冻得泛红,半张脸裹在围巾里,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江景既抬手替她挡住冷风,把人拥进怀里。
如今映兮是拥有千万粉丝的小天后,清冷坚定是她独具一格的标签,然而在江景既眼里,她依然是他的小姑娘。
他把她小小的身子裹进风衣,下巴抵着她发顶,语气懊悔:“那晚对?你那么凶,疼哭都不知?道说。”
吵架跟她做那晚江景既几乎失控,在她身上?使了一夜疯劲,确实很凶。
“不疼呀。”映兮耳尖发烫:“还挺舒服的。”
江景既一愣,后撤一些,歪起头,垂着眼视线落在她脸上?,表情仿佛写着“喜欢这么玩是吧”“小姑娘口味挺重啊”“果?然要?重你才有感觉”。
“……”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映兮羞耻地?移开?眼:“你什么都没听见。”
江景既淡淡“哦”了声?:“我聋了。”
他表情平静地?抬起头,眼帘一掀,视线从她头顶平视向?她身后,留给她一道优越的下颌弧线,忍了几秒,他没忍住,低笑出声?。
映兮板起脸揍他:“不许笑。”
“遵命,公主殿下。”
江景既唇角绷直,不敢笑。
见他听话的一本正经,有点?像野完一身疯劲回到家立即被制裁的大狼狗,映兮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
江景既低头,眯起眼看?她:“笑什么。”
映兮双手拽着围巾笑了好半天,嘴角梨涡浅显:“笑你好听话。”
江景既抬起下颌,保持高冷:“敢不听么?”他无?奈低叹,声?音轻到只用气音:“你再跑一次,会要?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