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照常工作。
从年底到年初,各种通告就没停过。
好就好在,人一旦忙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没空想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了。
这天,Lucy姐来看她录制。
Lucy姐不到四十岁,迄今单身未婚,一头短发飒爽,行事风风火火,能通过高跟鞋的哒哒声辨别出她来。
自她带出虞越后,身价随之水涨船高,业内对她多有几分敬重。
Lucy姐和其他人打过招呼,看着录音室里的池乔。
旁边的录音师说:“姐,你真没看走眼,她没半点架子,谦虚好学,沉得下心,嗓音先天条件也好。”
看似是不遗余力地夸着池乔,其实是在高捧Lucy姐。
Lucy姐笑笑说:“光有这些条件还不够,大部分人努力的上限差不多,要脱颖而出,得有运气,得豁得出去。”
等她出来,Lucy姐问:“我记得你是庆城的,方氏集团你知道么?”
池乔停了半秒,回答说知道。
她在沉临洲家住过那么长的时间,对与他们家来往的人略有耳闻。
Lucy姐说:“他们开年会准备请几位歌手演唱,我替你争取到一个名额。”
类似的活动钱多事少,只是对星途无所助益,纯粹是赚快钱。
然而池乔最近需要钱,最合适不过。
Lucy姐说:“接商演固然好,但你刚冒出头,要向往上走,这样就是消磨你的灵气和运气。”
池乔说:“放心吧Lucy姐,等挺过这段难关,我会继续写新歌的。”
“行。”Lucy姐拍了拍她的肩,又问起,“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工作强度这么大,一天睡不到六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瘦。
不过,池乔想,这样的话,再有半年,她差不多就能还清沉临洲的债了。
很快到方氏集团年会当天。
原本她有些担心,会不会遇到沉临洲,或者他的朋友。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
再转念一想,无所谓了,她有什么过错,该尴尬的不是她。
负责接待的人十分客气,引着她进后台,又送她上台。
方氏举办年会排场极其大,承包五星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酒水、菜品俱是上乘,高朋满座,好不奢华。
除了池乔,还有几位不同咖位的艺人,请的伴奏乐队也是国内闻名,音响设备更是顶级,不比部分音乐厅的差。
在后台,他们都在小声议论,方氏CEO真是大手笔。
池乔拎着裙摆,迈上台阶的那一刻,似有所感——这是某种无法解释的磁场波动所致,是暗恋者的天赋——向台下某个方向看去。
出道以来,她登上过无数次舞台,音乐节,综艺,晚会……
沉临洲看过现场的寥寥无几。
可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他身边坐着一位女伴。
距离远,加上台上灯光太亮的缘故,池乔看得不甚清晰,只知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她穿着一袭黑色抹胸礼服,愈发显得人莹白如玉,头发挽起,鬓边留出几缕,露出细长的脖颈,优雅而矜傲。
女生与沉临洲挨得很近,旁若无人地。
那是一种信任和亲昵的表现。
池乔的目光的停留短暂到,无人注意到她走神了片刻。
她只有三首歌,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掌声雷动,她捂住胸口,避免走光,浅浅地一鞠躬,感谢所有观众。这是她的习惯。
随即小心踩着高跟鞋下场。
说起来,她得到的第一双高跟鞋是白色漆皮,8cm的细高跟,穿起来都走不稳。
是沉临洲送她的毕业礼物。
久为流传的说法是,男人送女人鞋不吉利,有分离,送女生走的寓意。
他不会不知。
事实上,那年暑假,他的确抽空回国,接受本该由她父母履行的责任,送她去江城上大学。
他们俩一直长期处于分别状态,寓意好不好的,就无关紧要了。
尤记得的是,那双鞋十分昂贵,结果才穿一两回,脚后跟、踇趾便磨出泡,甚至破皮,沁出血珠。
他管送不管售后,并未过问她的穿后体验。
她一度觉得,这是美丽刑具,于是将之束之高阁。
然而,现在她已经学会用毛巾热敷,软化鞋皮,也能够穿得稳稳当当。
相识太多年,就有这样一件糟糕事,她的人生留下太多沉临洲参与的痕迹,根本无法说忘就忘。
鞋跟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微微下陷,池乔时刻注意脚下,故而忽略了前方静候着的身影。
直到被一声“沉总,您好”唤回神。
多么强大的企业文化啊,一个集团的小小员工,都能认出常年在国外的沉临洲。
——她看到沉临洲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
——
设定和细节可能和《梨白杳杳》里的有些出入,以这篇文为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