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里屋的人总算出声，伴着脚步声。
孙食野顾不上说话，冲进卫生间，趴到水池前将头低下，一滴又一滴鲜红的液体啪嗒啪嗒滴进白色的池子里。
自从长大以后，就没怎么再流过鼻血了。
短短几天竟然流了两次，这不争气的身体！
宋呦鸣跟进来，“怎么又流鼻血？”
孙食野用水冲着鼻子，本来都快止住了，弯着身，余光恰好看到宋呦鸣的腰，流得更厉害。
她在心里说：“克星就是克星，害她遇到血光之灾的克星。”
“要不要去医院？”宋呦鸣站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微蹙着眉帮孙食野抓着散下来的头发。
孙食野用意念命令自己：“不许再流了，不许再流了，否则罚你被宋呦鸣压一百次！”
这方法还挺管用，鼻血果然听话地止住脚步。
孙食野又用清水清理了一下鼻子，自然地接过旁边那只手递过来的纸巾，直起身子。
“不用去医院。”她长长的眼睛有点颤抖，仿佛藏了什么话。
宋呦鸣眉头皱得更厉害。
“其实我得了绝症。”孙食野说，“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也看到，我动不动就流鼻血，好像也瞒不住。”
宋呦鸣打心底里根本不相信这些话，更不肯相信这些话，但对方这个表现又太过真实，她手脚的血液都几近凝固，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脑中像是有一根金属管，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只有嗡嗡的轰鸣声，震得天旋地转。
短短几秒，她仿佛感觉不到了身体的存在。
对一个人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又能有多深刻，她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年，真是太奢侈又愚蠢。
孙食野见宋呦鸣脸色很不对，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吐吐舌头，“怎么可能！就是秋干气燥，我火气太旺。”
“我知道。”宋呦鸣没有被欺骗的恼怒，声音很温和，“我知道。”她揽住孙食野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只是下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会害怕，很害怕。”
她眼眶通红，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明明能够意识到对方或许只是在开玩笑，可仍然在那个瞬间害怕极了。
孙食野听出宋呦鸣声音里的不对劲，能感受到宋呦鸣抱着她的胳膊在颤抖，还有贴在她耳朵上的脸颊，凉得不像话。
如果是跟其他人开这样的玩笑，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一下肯定是不相信的。
就算相信了，或许会同情，或许会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要坚强点，但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至少她听到一个朋友得了重病，可能要死了，最多也只是很惋惜，很难过。
知道是开玩笑的，顶多松一口气，说不定还会打对方一顿。
“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孙食野想都没想，就问出这样一句话。
“当然，我很在乎你。”宋呦鸣在此刻任由自己沉浸在贪心的海里，抱着这个柔软的身体，谁让她骗了她，总该要赔偿一下吧。
因为太在乎，所以哪怕越一点点雷池，都怕就此失去，怕她在她心里留下糟糕的痕迹。
孙食野不知不觉抬手抓住宋呦鸣腰侧的衣服，“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宋呦鸣：“我没说过不要跟你做朋友。”只是有比朋友更想要成为的关系。
她又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朋友，会在乎，会关心，会拥抱的朋友。”
孙食野忽然觉得，从朋友做起果然不适合她们，这样一个拥抱，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那下次还一起洗澡吗？”她鬼使神差冒出这样一句话。
宋呦鸣身子退开一些，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她很难理解这颗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就问问。”孙食野眼睛飘向别处，“我就是觉得一个人洗很无聊嘛，脱光衣服什么也干不了，而且一个人闭着眼睛黑乎乎的，万一突然有强盗冲进来呢？”
正常人怎么会想这些？
宋呦鸣：“我不要。”
孙食野：“不要就不要。”
“咕~”孙食野的肚子忽然发出很长的一声。
“……”
“今天运动量太大了，肚子抗议一下很正常。”孙食野脸有点发热，“该吃饭了。”
其实肚子叫并不是她会觉得丢脸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很难为情。
当然，她现在知道原因，谁都不会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承认喜欢宋呦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宋呦鸣刚刚都那么在乎她了，她也可以稍稍在乎一点那家伙，就一点点。
宋呦鸣：“想吃什么？”
孙食野：“想吃你……想吃什么？”她的舌头在不听话的路上跑了几步又被她揪回来。
“我随意。”宋呦鸣没有注意到异常，“下去问问陈书她们想吃什么。”
孙食野嘟起嘴：“果然我跟你关系不是最好，只想着室友。”
宋呦鸣：“我刚问过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孙食野捂着耳朵跑出去。
差点就露馅了。
要是宋呦鸣是一道菜，可以想吃就吃该多好，搭配上冰淇淋，鲜奶油，不知道辣椒酱会不会更刺激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