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气得跳脚,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指着耿九尘破口大骂。
耿九尘冲出清风楼时,正好看到那楼顶的牌匾落下去,眼疾手快地顺手一抄,就将那足有一丈宽的横匾举重若轻般拎在手中,看了眼落款署名,冷笑一声。
“燕西昭?字太丑!”
屈膝一顶,整张牌匾应声而断,耿九尘随手丢下楼去,清风楼就算塌了一层,还有两层高,站在顶上居高临下,遥遥可见几条巷子都有人朝这边跑来。
牌匾几乎贴着老鸨的脸砸在地上,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低头去看自己已经濡湿的裙角时,却听头顶上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让燕西昭洗干净脖子等着,旧账、新账,我会一起跟他好好算!”
再抬头时,只见烈阳灼灼,刺目无比,哪里还有那人嚣张无比的影子。
第五章 鹤发童颜
“我们要去哪里?”
楚逸伏在耿九尘的背上,眼见他飞檐走壁,三两下就把清风楼的打手甩得无影无踪,却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向何处。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耿九尘刚说完,立刻自己抽了下自己的嘴。
“叫你乱说!”
楚逸伸手挡住他的脸,小脸上满是认真。
“九哥不会卖了十一的。”
“是,不会的,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耿九尘叹口气,反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将他往背上抬了抬,“坐稳了,哥带你去个地方!”
楚逸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脸上热热的,九哥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喜欢拍人pp的习惯有点……让人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啊!
耿九尘压根没想过自己顺手一拍的举动会引来什么遐想,只是寻思着要怎么收拾那些人,才能让自家孩子出气。
他却不知,城中另一处,已有人为此而掀了整个桌子。
“你再说一遍,我……是我让人把楚十一郎送去清风楼,还让人好生调教?”
燕西昭说着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他这得是做了多少孽,才会重生回到这个刚刚作了大死的自己身上。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有之前的记忆。
第一次重生,是惊喜,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于是拼了命地想往上爬,结果死的惨不忍睹。
第二次重生,是运气,认定不夺天下绝不放手,结果死的更快。
……
第n次重生,是习惯,就连见到杀了自己无数次,那个真正的气运之子时,他都没了恨意,反倒多了种果然如此的解脱。
最后一次,他甚至赶在被杀之前果断投降,追随楚逸南征北战,不离不弃,反倒得了善终。
只是最后看到楚逸奉耿九尘为主,尊一个死人为帝,将一世功德都归于他时,燕西昭还是忍不住心有不甘——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他先遇到你么?
结果,他又回来了。
回到耿九尘还没遇到楚十一郎的时候。
可他!他都干了什么?!
堂堂东燕平南侯,整日里眠花醉柳也就罢了,还捧起清风楼养小倌,怂恿那帮酸秀才挤兑楚逸,最后竟然借着楚家出事,让人把因病痴傻的楚十一郎送去了清风楼……
燕西昭捂着脸,想哭。
这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带我去清风楼,马上,立刻!”
圣人都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改还不行吗?
十一郎既然眼下因病痴傻,说不定也不知道清风楼是什么地方,他把人接回来好生调养,等人清醒过来后不就没事了?
说不定,这样还正好让十一郎错过了耿九尘那个莽夫。
没机会相遇,就没了后来那些烂事,有他一心一意辅佐,这次一定不会让十一郎再走错路了。
打着如意算盘的燕西昭快马加鞭赶到清风楼时,看着已成为废墟的楼子彻底傻眼了。
“被人拆了?还抢走了十一郎?”
不同于老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肖玉楼更客观一点。
“回将军,的确只有一个人。那人,一拳就能砸断房中立柱,一掌劈断了将军亲笔题字的牌匾……”
“不用说了……”
燕西昭揉了揉额角,抬头看天,他就知道,他从来不是主角的命。
那人也回来了,比他更早,更狠。
看了眼地上被劈成两半的牌匾,燕西昭嗤笑一声。
这算什么,当年他一刀破城时,哪个敢哼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来了这里,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然而,燕西昭缩了缩脖子,无论哪一位来了,早晚都会找上门来,而现在,他只有苟着的份。
时也,命也,苟着,也是命。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十一怕!”
祠堂这种地方,或许是常年供奉灵位,总有中阴灵不散阴气森森的感觉,一般人都不会感觉舒适。
“不用怕。”
耿九尘到觉得这是因为帷幔太厚重,加上门窗紧闭,既不透光又不透气,加上刻意营造的肃穆庄重氛围,压迫性太强,才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我们得来拿走你家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那些不肖子孙、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