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人的人心虚了,戚栖桐后退一步,拉长了袖子,捂好了胸前的衣襟,上京的初春实在是冷,他身子都僵了,
叶清弋来扯他,把他扯进怀里,重重地吻上去。
重重地压过来,戚栖桐不挣扎不反抗,步步后退,顺势倒在了身后的床上,他呼吸都粗了,也不冷了,身子很热。
叶清弋不温柔,他们之间实在没有什么缱绻的情意,离别和重逢都伤筋动骨,经交州一夜戚栖桐便带了一身伤,此刻感觉嘴唇快被嚼烂了,舌尖上大概全是洞。
放肆的人轮到叶清弋,他压抑了太久,交州那夜已经窥见端倪,现在只亲吻当然不够,但他这次没喝酒,理智尚存,恨比爱多,听到戚栖桐的喘息声便放开了他。
放开也是经过挣扎的,一下就退出去好远,仿佛戚栖桐是什么恶魔,走之前掀了被褥,戚栖桐眼前一黑,他按下被子的时候,叶清弋就已经不见了,脚步声渐小,戚栖桐都懵了。
这就走了?戚栖桐委屈了。
潭波殿死过人的,阴湿又冷,他不愿意一个人在这里待,再说,叶清弋怎么又抛下他?
揪着被子,戚栖桐开始生气,脸红扑扑的,等叶清弋回来,他扫了眼就别开目光了。
叶清弋也不理他,进来了但没完全进,靠在门上,让太医自己去看长平君腕上的伤。
潭波殿都荒废好几年了,殿里没伺候的人,连只鸟儿都没有,御医的声音就显得尤为刺耳。
御医行了礼就上前去看,戚栖桐盯着叶清弋不说话,手就在被子里也不拿出来,不给御医看,被叶清弋瞪了一眼才动了胳膊。
太医呜哇哇地乱叫,都惊着了,回头看了叶清弋一眼,还以为有刺客,见两位主子都镇定,这才低下头来看伤。
清淤、抹药、包扎,戚栖桐眉头就没松过,嘴唇都白了,叶清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嫌他装可怜,自己弄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疼?
戚栖桐余光瞄去,见他不动,嫌他心硬,也不过来看看么?好歹是为他才伤,哪怕来拍拍他的肩呢?
写药方的时候叶清弋动了,御医把药方递给戚栖桐,却是叶清弋接过去,戚栖桐表情松了松,但叶清弋还是没理他,送御医出去,又消失了。
折腾半天,又哭又闹的,戚栖桐累了,自己穿好了外衣,掀开被褥穿鞋,戚栖桐进来了,他仍是低着头,抿了抿嘴唇。
不像样,方才还抱在一起哭,现在就跟刚认识一样半生不熟,谁也不说话,戚栖桐走出去,叶清弋自然地走在他前头,一前一后,话都说不上。
出宫戚栖桐要坐马车,叶清弋在前头当马夫,不出声,紫霄都比他懂事,马头冲着窗,晃晃悠悠地给戚栖桐解闷。
戚栖桐不知道他们俩这算怎么回事,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叶清弋气他伤害自己。
生气总比不在乎强,戚栖桐觉着自己走这自损八百的一步,走得很对,但他没什么胜利的感觉,高兴不起来。
“吁——”
到了,马车外静悄悄的,不是叶府,戚栖桐往外一看,惊讶极了,叶清弋竟然带他来了新宅。
戚栖桐快步跟上去,跟在叶清弋身后进了门。
这地方叶清弋比他熟,轻车熟路地进了厅堂,午后有些冷的,他去下四个方向的帘子,没想到第一下就不顺利,卷帘卡住了,扯了老半天没下来。
戚栖桐帮着去扯,两人直接揪断了绳索,帘子啪一声甩下来,差点砸在他们头上。
绳子都锈了,看来也没那么熟悉,叶清弋手顿在空中,好一会儿才说:“三年没回来了。”
他话是对戚栖桐说的,但说完之后又不理人了,走了一圈,把剩下三面的帘子都下下来了,戚栖桐在原地站着,看着四周的天空一点点消失,池塘、草木和石板路都被隔绝在外。
他和叶清弋像是藏起来了一样,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们。
这里没有薛晏,没有两难的选择,没有言不由衷。
宅子的存在证明了某些东西,叶清弋只需要解释他们本不该有的天各一方的三年。
叶清弋坐在了矮榻上,空出的地方留给戚栖桐,他握住戚栖桐的肩,让他躺下来,头垫在自己的腿上。
戚栖桐很听话,枕着叶清弋的腿,等着他开口,除了薛晏的刁难,叶清弋还有什么理由离开他?
是有的,但叶清弋不知怎么开口,这理由玄乎,很难让他相信,但这确确实实影响了叶清弋的选择。
“三年前月氏进攻大盛,就是我重伤那次,其实还有另一种结局。”
叶清弋解释说这是他的一场梦,但梦境很真实,在梦里他执拗又糊涂,戚栖桐深情又委屈,瞒下所有扭转局面,让叶家免了要一场诛九族的灾祸,代价是叶瑾的重伤和戚栖桐的顶罪自戕。
说是梦,叶清弋言语中充满了忧伤,戚栖桐想缓和,仰着头看他:“我哪有这么笨?”
“你还有更笨的时候!”叶清弋笑了笑,手捏了捏了他的脸。
叶清弋又告诉他自己的另一场梦,这个真是梦,不是叶清弋上一世经历的,他死了就没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梦到了,梦到戚栖桐在他死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