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薛大人要见您。”
叶清弋默默收回手,说了句好,低着头后退,走之前最后一句话留给叶望璇:“莫失礼。”
叶望璇懂了,点点头,请戚栖桐上马车:“君上,我们回府吧?娘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戚栖桐婉拒:“我……我还有事。”
叶望璇还记着哥哥给的眼神,跟下死令差不多,想着这一出戏叶家里头都是知道的,就瞒着君上,到底是他们叶家亏欠君上,便硬磨君上跟他回去:“君上在凉州可安好?我好久没见你了,去年我成婚,还留了份喜糖给君上,君上随我去拿?”
不论他跟叶清弋闹得如何难看,戚栖桐始终把叶望璇当做自己的小妹,小妹开口,他怎么也拒绝不了的,点点头,跟上了。
叶望璇暗暗松了一口气,因戚栖桐答应她,她便大胆起来,提起了他的腿疾,跟他抱怨:“君上的腿好了,我看哥哥也是知道的,怎么就瞒我一个呢?”
戚栖桐含糊着:“凉州的大夫治我的腿疾废了不少心思。”
“那太好了!”叶望璇叹道:“家里还留着君上的轮椅呢!”
叶望璇已经出嫁,挽了夫人发髻,看起来温婉极了,但笑起来又不乏从前的天真气,让戚栖桐想起了从前叶府里热热闹闹的日子。
同时,他悄悄诧异着,叶清弋竟然没丢他的东西,还有,看叶望璇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跟叶清弋已经和离了。
戚栖桐想了想,问她:“我没跟你哥哥去交州,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呀!”叶望璇立刻摆手,“哥说交州苦,他不愿你跟去受苦,还说撵你回凉州费了不少口舌呢。”
叶清弋竟然真的没有说出他们和离的事!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看君上低着头,叶望璇继续说,说当初自己不懂,骂叶清弋心狠绝情,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叶清弋跟她拍胸脯保证,说自己不出五年就能回京。
叶望璇乐:“还真是!”
听起来叶清弋料事如神,猜到京中会有此劫,早做了准备,借出海巡视受伤大做文章,假死入京擒贼,步步算得都不错。
个中艰险,戚栖桐是不知的,月隐已经不做情报掮客了,庄子里的人又有意瞒着他有关上京的消息,眼下发生的事,只能靠拼凑过路人的只言片语。
三年前的宫变结束后仍埋了祸根,辅政大臣薛晏年老,太后晚年又糊涂,让外戚冒了头,短时间里便积聚相当的力量窃权,到后来直接囚禁了薛晏,对外说薛大人重病,叶清弋便是在这个关头假死进城的。
如果不借着假死的名头,贸然回京很难服众,况且他回京走这一遭九死一生,稍不留神就……还好事成了,人抓起来了,薛晏也没事,叶清弋立功了,那他进京便可以被粉饰成奉旨救驾。
也有道理,要是真让外戚把权,只怕就没幼帝什么事了。
叶望璇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不爱藏话,如今嫁人了也不曾遭夫家苛责,私底下说起话来不顾及,在戚栖桐面前直接说:“薛大人当初让哥哥去交州,那么远,可曾想过如今要哥哥那么远跑回来救他?”
叶清弋跟叶瑾一脉相承,都忠心,戚栖桐笑笑,随手掀开车帘扫了一眼,好快,就到叶府了,戚栖桐有些坐立难安了。
他在这里也住了小半年,却像初次来,加上叶府里仆妇都热情,戚栖桐显得更局促不安,倒叫叶望璇更热情,引着他往里走,一边又跟府里人报喜,说君上腿疾大好了!
长平君腿疾大好,听起来似乎比叶清弋成事还值得庆祝,叶府里过年了似的,杜若提着裙子就跑出来了,张罗着再添几个菜,亲自拉着戚栖桐落座。
长平君走那么久了,没想到听到死讯就立马赶回来了,杜若是真感激他这份心,也真愧疚,毕竟事先什么都没说,害他在墓前失态了。
杜若关心他,问他用什么药,边说边给他夹菜:“凉州有凉州的好,我们上京也不差,君上多吃点,再喝碗参汤,我瞧着是瘦好多了。”
饶是戚栖桐在外奔走,变得圆滑不少也难招架,被哄着多吃了两碗饭,打了个饱嗝,杜若才肯放过他,小心翼翼地问:“留下来住几天吧?院里一直都有人打理,干净着呢!”
叶家人何其无辜,戚栖桐点头应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戚栖桐也慢慢缓过来了,猜出杜若有求于他了,也没推脱,让杜若引着他去从前他最熟悉的院子。
到了院门话就藏不住了,杜若问:“如果清弋能留在上京城,那君上会回来吗?”
杜若的目光堪称殷切,戚栖桐根本开不了口说他们已经和离。
他迟疑这一会,叫杜若知晓了答案,她失落着,笑笑:“母子连心,我知道清弋有多想你能陪在他身边……你不信?”
杜若叹了口气 ,“我都猜到了,你们定是闹了什么矛盾,反正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什么他自己不要你陪,把你撵回凉州,但毕竟都过了那么久了,只要还牵挂着,有什么仇怨是放不下的呢?”
比矛盾严重得多,戚栖桐笑着说没事,也只能这么说了,叶家人很好,他没用上谈生意时的伶牙俐齿,只是一味的谢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