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铮有些莫名:“清弋,我昨日去找过你的,你不在,所以我才……你是觉得何处不妥?”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叶清弋舒缓了神情:“我、我是担心你太冲动,那个长平君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也不怕他伺机报复,何况他贵为一州之主,为何要杀忠义侯之子?”
沈荣铮陷入沉思:“……其实我也没想通。”
硬想是想不出的,叶清弋又抖着文书追问道:“你确定这份就是被退回来的文书?没被换走吧?”
沈荣铮点点头,又摇摇头:“如今已经结案了,怀疑谁都不能继续查了。”
“啊?”
也不怪叶清弋震惊,这消息也是上司邹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先一步透露给他的,说是案子已经结了,查出凶手就是死者身边的小厮,他故意诓骗死者换下衣服,然后避着尚书府的下人,偷偷带死者从后门离开,趁他喝醉推他下井。
“说是这小厮常年被虐待,积怨已深,可是他那小厮瘦弱不堪,又曾摔断过手,怎么可能抱得起死者?他绝对不是惠氏口中的那个人。”
惠氏所描述的那个人大约是乔装过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叶清弋脑子很乱,想不通案子怎么会这么快结束。
“这案子蹊跷得很,若是只当普通案子来处理,该如何?”
沈荣铮还猜不到他心中所想,照实答:“应该交由府衙来办,封锁尚书府,多方查证后,如果还是找不出凶手便移交大理寺审理,刑部只负责审查封案。”
可现实是,府衙没插手,大理寺和刑部协同办案,主案的是二皇子,太子也不时插手,查没查出什么,架倒是没少吵,所有人对案子本身的关注都不够。
沈荣铮分析道:“凶手能想到利用外室,又能洞悉死者的行动,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何况死者时常外出,杀他的机会多得是,我之前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选在赏花宴这种人多眼杂的时候下手,现在想来……”
他一定猜到了,死者只有死在赏花宴上,才能引得二皇子注意,太子也会插手,只要他们相继入局,这案子一定会不了了之。
“好歹毒的心思啊!”沈荣铮咽了咽口水,看见叶清弋脸色铁青,心想他也被吓着了吧。
叶清弋的确被吓得不轻。
上辈子戚栖桐提起尚书府的命案,还在他面前惋惜叹气,没想到那些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原来早在这时候,戚栖桐就已经在上京动手了。
看清楚整个案子的面目,他只觉得戚栖桐陌生,像是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荣铮也不知道。
叶清弋觉出痛感才发现,他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深深陷进了手心,这一世的戚栖桐跟上一世完全不同,沉着、冷漠、运筹帷幄,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无论叶清弋接不接受。
可戚栖桐也不是一帆风顺,如果他落水的时候没有被救起,“如果还有人过问这桩案子……”
沈荣铮摇摇头:“这案子的确拖得太久了,原先在大理寺协同办案的刑部同僚都走了,朝中也不大有人关注这命案了,都盯着丹阳县的私铸铜钱案。”
“对了,”沈荣铮突然问他,“上回长平君在寒池落水,到底怎么回事的?你还没跟我交代清楚。”
叶清弋眉心一跳,装作不大在意的样子:“说什么?你真的怀疑长平君,所以连他落水也觉得蹊跷?”
沈荣铮犹豫着:“可他身边的侍卫确实……”
“你不是还没查过吗?你也只说了是怀疑,你没查证过怎么能确定是他?再说了杀人总要有原因吧?长平君常年住在凉州,也不怎么入京,总不能看人不顺眼转头就设计一出戏把人杀了吧?”
“清弋?”沈荣铮有些傻眼,“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会认可我的猜测。”
叶清弋头皮发麻,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也理直气壮着:“我只是觉得你仅凭看门小厮一句话就怀疑人家,太草率了,哎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铸钱案来着?”
沈荣铮还没说话正堂里就有人叫了起来:“三两钱!快,可不能抵赖!”
突然的喊叫声让叶清弋下意识按住了太阳穴,按完了他便朝沈荣铮无奈地笑笑,转过头就吼:“不是说了不准在市监所赌钱么!”
“谁带的头?给本官出来!”
看着叶清弋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沈荣铮觉得他今天很是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有些……拧巴?
国邸
池杉一层层地解开纱布,看着手心处灼烧过后的嫩红色皮肉,难掩心中澎湃:“户部廖尚书之子廖原至今不入仕,就是为了在丹阳县主管私铸铜钱的窝点,如今这件事漏出来,同廖尚书交好的二皇子这会得急成什么样?”
他给戚栖桐递给一杯热水,敬佩道:“君上英明,这下他就不会盯着这命案不放了。”
戚栖桐接过茶杯,不急着喝,捧着杯底,也不怕烫,手心传来的灼烧感引起一阵阵痒意,他感到身上的冷气散了些,“丹阳县的丑事被揭也不是第一次了,戚祚很快就能处理得不留痕迹,不过争取的这点时间,够我们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