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得体地笑着:“她兄长还没议亲,不着急。”
“哟,姑娘可不比男子,姑娘是得提前相看的,可别误了,今日场上那么多公子,那您觉着可有合眼缘的?”
杜氏继续微笑:“这事还得她爹来。”
“那将军是属意女婿从文还是从武啊?有什么要求没有啊?”
杜氏仍是笑:“都要等她爹回来。”
杜氏母亲早亡,哥哥爹爹都是武人,教给她的飒爽并不适用于与官眷打交道,是以最初她闹出过不少笑话,夫君叶瑾曾劝她不必勉强,可她自己吃亏不要紧,若是连累夫君和孩儿也落个愚钝木讷的声名,她不愿意,便私下多听多看多学,如今虽然不足以夸夸其谈,但一般场面也应付得当。
要是真回答不上来,那就照叶瑾说的,等他回来再议,这招不错,每回杜氏用这话噎着了人,心里都乐。
这会子把人堵没话了,杜氏也不急着找补,视线转去马球场上,看着叶望璇又进一球,自豪地笑着。
只见她突然脸色一变,推开拦路的女使冲了出去。
事发突然,席间有女眷在尖叫,候在马球场边上的侍卫都冲进了场内,场内公子小姐全都围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
“我瞧见了,是叶家小姐,叶家小姐坠马了!”
叶清弋今日到市监所的时候,市监所众人都做得不错,虽然做不到上一世叶清弋要求的,一大早操练打拳什么的,不过没有聚众赌博斗鸡斗蛐蛐进步已经很大了,都会给他行礼了。
叶清弋很是勉强地点点头,顺手把白奕骁的帽子前后摆正,然后又低头扫了眼被抓皱的墨蓝官服,笑笑:“配发的官服不合身?自己做也凑合,别乱雕龙绣凤就行。”
“多谢大人。”白奕骁嘿嘿笑着,颠了颠被腰带勒痛了的腰间赘肉。
“后面窸窸窣窣在谈论什么?”叶清弋突然变脸,吓了在场人一跳,他扫了眼头垂到地上的邓栎,心下了然,这是昨天跟着走了一趟尚书府,回来之后,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都进来,我有正事要交代。”叶清弋转身跨进了正堂,吩咐最后进来的人把门关上。
叶清弋满脸凝重,坐在主位上,弯着腰,手臂压在腿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们坐那么远干什么?都过来过来!窗子也关上!这件事很重要!”
这下连平日里最不配合的范志奇都好奇了,凑在最前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只见叶清弋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又闭了闭眼睛,看样子内心很是煎熬,但他最终还是说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嘴快的说了:“不就是侯府公子坠井那事?”
“嘘!快别喊那么大声!”叶清弋压低声音,“那你们知道尚书府后门那口井为什么荒废了那么久还没填么?”
“为什么?”
叶清弋低声提示道:“为什么侯府公子死前被人换上了下人衣服?多邪门啊!”
接二连三地有人开始搓手臂了,叶清弋也跟着搓了搓,艰难道:“我昨晚回家跟府里的嬷嬷提起来,她吓了一跳,立刻给去给我找了个术士来解惑。”
“说是啊,那口井以前死过人,冤死的,怨气大!一旦填了井,整块地都不得安宁,可不能填,至于那侯府公子,本来是天潢贵胄,那是有真气护体的!故意给他换了衣服,你们说说,是为什么?”
白奕骁不懂:“啊……为什么啊?”
有人说了:“白公子没听说过吗?鬼魂最碰不得真气,侯府公子穿着脏衣服,一身真气都弱了,那鬼不得缠上他?”
邓栎点头:“是是!府里的好多下人都说,那天晚上半夜去过后门的,都听见了鬼叫!”
“啊!”
有人大叫起来,立刻被捂住了嘴。
“你们别怕,”叶清弋煞有其事道,“这种祸事往外传损阴德,也容易鬼上身,不过我昨晚洗了个艾叶澡,已经驱过邪了。”
又问邓栎:“你昨天回家的时候也洗过了吧?”
邓栎脸立刻就白了:“我……我不知道哇……”
叶清弋瞪大了眼睛,指着面前的所有人:“你们昨天听他说话,回去都没洗过艾叶澡?”
得到肯定的回应,叶清弋惊跳起来:“那还不快去!现在就去!派个人去买几捆艾叶!”
“哦哦!我去我去。”邓栎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等会!”叶清弋叮嘱,“可千万别说出去,你们也是,一丁点细节都不能说出去,否则……”
剩下的人疯狂摇头:“不说不说!我们绝对不说!”
是以,当衙役来市监所传令,让人都去配合搜查的时候,以白奕骁为首的市监所一众老小全都开始发出鬼叫,开始往正堂里跑,最后“嘭”地一声,把正堂门口关上了。
只剩叶清弋站在门边无奈摊手。
差役正要说什么,叶清弋了然,伸手止住,转头冲正堂喊:“白少爷!”
两声哇哇声从门里传出来,接着是白奕骁的崩溃大叫:“我爹没跟我说过当官还会被鬼缠上啊!我不干!我打死都不干!大不了被撤职,我、我回家管矿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