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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州新刺史名叫董其胜,是一支羌族的首领,他进京见过赵含章后就忍不住写信给西羌的几个部族首领,都是跟他比较要好的,大致意思是,这个皇帝能处,快来。
    有听劝的,立即就联系了姚弋仲表示投效,也有不听劝,把信扔了继续龟缩着不动,打算等他们打完了再决定站谁。
    就这样闹哄哄中,春暖花开时,赵二郎带着一串商队回来了,里面就有赵瑚的商队。
    第1350章 吞并
    很多商队滞留于鄯善以西,他们听说朝廷大军一路打到西域,立即带上自己的钱财和货物,到了鄯善果然看到“趙”字旗和“华”字旗,于是屁颠屁颠的去投奔。
    朝廷的军队果然没有拒绝他们的投靠,一路将他们从西域带回了洛阳。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一点保护费还是出得起的。
    其中最财大气粗的就是赵瑚的商队。
    一来,他们人多,带的货物也最多;二来,他们东家和皇帝有关系,领兵的又是东家的侄孙,就算是为了照顾秦郡王,这点钱他们也出得起。
    赵二郎告状道:“鄯善有十国,楼兰、东且弥、卑陆、蒲类、移支,还有前、后部等国,是焉耆、乌孙来我们中原的必经之路,前部国五年前换了一个新王,不知道是不是穷疯了,直接派兵拦路要高昂的保护费,过路的商贩交不起就直接抢,周围的几个国家受不了,就跟他打起来了。”
    “那几个国家也是无能,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他,不仅王孙贵族被杀光,土地被圈占,道路也都被他截断,直接拦路抢劫起来。西域就是因此才大乱的,别的国家有样学样,以至于这两年的商队只去不回。”
    “我这次打败了前部国和蒲类,但我觉得不够,汉朝的时候不是曾经在那一片设立都护府吗?阿姐,我们也设一个吧,直接把十个国家全收了,我看他们还怎么抢我们的商队。”
    赵含章忍不住赞他,“这主意不错,但现在天冷不宜用兵,你等我派使臣过去劝说他们,先礼后兵,劝不动再动兵。”
    西域寒冷,估计要到四月雪才化,这半年来接连两次用兵,把她登基以来存续的钱全花光了,现在国库又空了。
    赵含章决定专心搞经济,各种矿产开发起来,粮食种植和棉花种植都铺陈开来。
    因为南方气候温热,水稻种植方法的改进,以及新稻种的出现,让水稻的亩产超过了小麦。
    在朝廷有意识的调整下,产粮重心向南偏移,落后的南方开始飞速发展起来。
    南方除了水稻和小麦外,大量种植桑麻,而北方今年则以棉麻为主。
    司农寺官员每旬都要在学堂授课,教会学生各种种植知识后还要到乡里调研授课。
    但因为有学堂作为缓冲,大量的种植知识通过学生已经先一步下乡,他们的压力小了很多。
    直到此时,朝中的官员才猛的意识到,学堂,是皇权下乡,政策到达乡村的最重要桥梁,其作用一点儿也不比县衙小。
    “只要一村、一邻有孩子在学堂里读书,他们就能把学堂里教授的知识和听到的政策带回去,一传十,十传百,政策便能被村民们熟知,再遇胡涂或狡诈的官员便可不被蒙蔽。”
    司农寺研究出来的棉花种植方法已经很成熟了,百姓们分到棉花种子后便根据他们的指导种起来,等到八月,地里的大豆、小麦和大豆等作物陆续收割完毕,大家便去采摘棉花。
    一朵一朵犹如白云般洁净的棉花绽放在枝头,石勒摘下一朵来,捏了捏,捏到里面硬硬的壳,但表面那层是软绵绵的,他一脸怀疑,“这就是现在我家中被子套的棉芯?看着不像啊。”
    卫玠道:“自然还有其他的工序,但您看这个。”
    他从棉花上扯出一缕一缕的絮,这和他们收到朝廷发的棉被时扯出来的棉絮一样。
    石勒咧开嘴笑,“好!是它就行,看这一片,今年我们的棉花是丰收啊,一看就能做很多床被子。”
    卫玠:“下官觉得应该先紧着做棉衣,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堆砌了炕,只要木柴足够,不用棉被也可保暖,但出门却必须要棉衣了。”
    张宾也如此觉得,“有了棉衣,他们才好出门干活,使君,今年我们好忙,人力不够啊。”
    采摘棉花需要大量的人力。
    分到种子种植的农户是全家上阵都不够,只能花钱请短工。
    大家纷纷跑出来打短工,石勒也怕采摘不及时把好好的棉花搞坏了,于是今年便将劳役的日子往后挪,让他们先去打短工收棉花。
    棉花收完还得脱棉籽,去除杂物,然后是梳理拉伸……
    等棉花弹成可填充的棉绒和棉胎,十一月中旬了。
    朝廷有规定,幽州和并州等苦寒之地,进腊月之后不得再强民劳役,
    此时再发劳役也来不及了,只能花钱请人。
    石勒并不是很守规矩的人,可范颖作为巡察御史刚好巡察到幽州。
    虽然他不怕范颖,但能少一事还是要少一事,加上今年棉花大丰收,他颇有些财大气粗,于是大手一挥道:“花钱,请役丁!”
    强制性劳役犯法,但花钱不犯法啊。
    祖逖也在花钱请劳役,今年冀州种的棉花比幽州要多多了,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完。
    他只留下一部分给育善堂,其余的,高价往外卖。
    种植棉花的农户看到,便也跟着高价往外卖,有的人家为了赚钱,连自家的用度都没留,交够应给衙门的额度后就高价卖出。
    十斤梳好的棉花能卖出两吊钱,以今年的产量来算,一亩棉花能收七十二吊钱,就算是除去上交衙门的棉花,那也有三十六吊。
    天啊,他们种上二十亩麦子,二十亩水稻也赚不来这么多钱。
    价格一算出来,农户们开始偷偷的收藏棉花种子,没有全部上交。
    祖逖早知道这种事禁不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但开春之后却派出大量衙役下乡,并将各郡郡守叫来刺史府,让他们一定要严查,严禁良田他用。
    良田只能种植小麦和水稻等五谷,若有人敢以良田种植棉麻,一律拔除后重罚。
    朝廷也如此下令。
    “重利之下,一定会有人冒用良田种植棉花,粮为国之本,每年每户良田的种植数一定不能少。”
    朝廷给百姓分地时将桑麻种植地也算上了的,棉花可以种在那些地方。
    百姓们才不会完全听朝廷的,他们有自己的智慧。
    赵大力将棉花种子种在了田埂边。
    第1351章 她这么快乐
    这里以前是拿来种麻的,但现在棉花最为贵重,好一点,宽一点的地垄都拿来种棉花。
    赵大力将给棉花植株上肥,给它的根部填了一锄土,这才跺跺脚离开。
    旁边一块地的主人也来看他的麦子,看到田埂边的棉花,忍不住羡慕,“你家分了这么多棉花种子,竟种到田埂来?”
    赵大力:“这边地肥,我给麦子施肥的时候还可以给它们撒点肥,分到的棉花种子和你们一样的多。”
    对方不信,凑上去小声问道:“我看你们赵家人都种了许多,是不是你们七太爷给的种子?”
    赵大力没否认。
    对方羡慕不已。
    赵大力就道:“收获的棉花得给七太爷五成。”
    “那也赚了,”对方道:“现在棉花贵呢。”
    赵大力也点头,是的,现在的棉花很贵,他没说的是,要不是赵铭出声,七太爷一开始想抽七成的,后来愣是被赵铭压到了五成,跟朝廷抽的租金持平。
    “你家既种了棉花,还种桑麻吗?”
    赵大力:“自然种的,听说这棉只做填充被子和衣物所用,论华美不及绸缎,论贴身价廉不及麻衣。”
    他们家买了一架新织机,他媳妇已经学会,只要用的纺线够细,织出来的麻布要比从前的细一些,速度更不必说。
    只需三日,他媳妇不仅可以织出应交给衙门的二丈五尺布,还能把一家大小制新衣的麻布也织出来。
    赵大力回家,中途拐去自家的桑树园里摘了一箩筐的桑叶带回家。
    家里养有蚕,却并不多,主要是他母亲和孩子们在养,他们对养蚕还不太熟,可买了织机,要是只织细麻布就太亏了。
    他们想接一些绸缎和绢布的织造工作,正巧母亲和三个孩子在家,可以帮忙养一些蚕。
    要是有天赋养得好,能赚钱,他们也去学堂里学养蚕技术,赵大力已经规划好,等赚了钱就把孩子送到陈县去读书。
    族学和县学虽然也好,却比不上州学,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到时候全都送去陈县,光房租和束脩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他们要是学习不好,还得花钱去学些技艺,不花自己的钱,那就是花朝廷的钱,得和衙门签约,毕业以后要为衙门做一定年限的活,虽也有工钱,却比在外面自己做要少很多。
    赵大力是赵氏旁支,和嫡支隔得很远了,也就同一个姓氏,住在赵氏坞堡里,哦,现在坞堡已经不叫坞堡了,而叫赵家村。
    在外面喊一声“我出自西平赵氏”,还是很惹人侧目的,可也仅限于此,要想获得什么切实的好处,还是得靠真本事。
    所以,要读书,要习武,要学习技艺!
    这是赵大力这几年从长辈们和里正那里悟出来的道理。
    此时,赵含章也正在和女儿讲道理,她提着女儿的后衣领,将她一路拎回后殿的浴室,丢在地上,撸起袖子就把她全剥了,她嫌弃的看了一眼已经打结的泥衣,然后把人丢到池子里。
    赵仁嘉就像一条鱼一样,一沉入水中就憋住呼吸,在水下灵活的翻了一个跟斗,两条小短腿一踩一踹,她就翻出了水面。
    她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把她放在水里游,一旬总要游水五六次,所以在水中沉浮和呼吸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比走路还熟练。
    至少她没学会走路前就已经学会了游泳。
    所以这时候她可以一边浮在水上一边和母亲说话,在她的手抓来时她还能咻的一下躲进水里,不一会儿从水池的另一头冒出来,乐嘻嘻的笑着。
    赵含章脸色就一沉,“我和你说话,你到底听了没有?”
    赵仁嘉跟卷筒一样在水中慢悠悠的翻滚,抽空回道:“听到了,我下次不欺负他们了。”
    赵含章深吸一口气,看她把自己洗干净了,就冲她招手。
    赵仁嘉一无所觉的游过去,才靠近,赵含章就眼疾手快的下手,赵仁嘉反应也迅速,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要游走,下一瞬就被抓住腿提了起来。
    赵仁嘉一懵,水珠顺着她的脸流到头发丝里,再滴下,赵含章将她提起来就拎住她的胳膊朝一旁的木塌走去。
    宫女老早就摊开一张大大的浴巾,赵含章才把她放下去,宫女立即把她擦干净,给她穿上衣服鞋袜,再放到地上,和赵含章面对面站着,然后躬身退下。
    浴室里瞬间又只剩下母女二人了。
    赵含章背着手低头看只到自己大腿的女儿,她正小心地偷看母亲,眼珠子灵活的转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赵含章问道:“鸣鸣,你认为你能打得过祖道重和赵觉几人?”
    才三岁的赵仁嘉还不会分辨虚实,道:“我赢了的,我跟娘亲一样武功盖世,无人能敌。”
    “倒是挺有信心,你娘亲我的确武功盖世,无人能敌,但你比我还差得远呢,祖道重他们几个最小的都比你大三岁,你以一打四还打赢了,你跟我说你凭本事赢的?”
    “我就是!”
    赵含章戳破她的幻想,“我看到了,你的拳头还没到祖道重身上,他就啪叽一声往后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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