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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啊。”林重眼角又泛了湿,“你记不记得你还送过我一双鞋?”
    陈路生眼露茫然,显然都不记得了。
    林重抹了抹眼角,嗓音微哑,“你……那个时候的你,很坏很坏,但,也有一点点好的时候。”
    回去后林重就把自己关在了那个摆放着谈话记录的档案室里,他翻开其中一本档案,找到划线的部分,找到那些个失去了前半段的后来,他努力地去想,后来发生了什么,陈路生隐去了什么。
    那些被陈路生隐藏的部分,他要一个一个补齐,他要告诉陈路生,那些年陈路生也对林重好过的,才得以让林重挺过了四年啊。
    不顾地上满是灰,林重直接躺在了地上,后来啊后来啊,他念叨着……
    陈路生推门进来时,记录本盖在林重脸上,放在地上的手机打开了歌单,放着歌单里的第一首歌。
    “总要有一个人先不记得,听,另一个人说着……”
    陈路生走到林重身侧,蹲下身,拿开林重脸上的记录本,林重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他伸出手,指尖舒展,陈路生弯下腰,让林重的指尖碰到他的脸颊。
    林重的手轻柔且柔软,抚摸着陈路生的脸。
    陈路生,你去过我打工的店,你问我,如果你把那些都买下来,我的提成能有多少,你后来真的都买了。
    陈路生,你为我打过架,你怎么就那么巧知道我回家被尾随了呢。
    “……我把隔绝我们的称作银河,全是蓝色……”歌一直放着,歌声飘荡整个空荡的档案室。
    陈路生,你带我去山顶上看过最绚烂的烟花。
    陈路生,你教我打过拳,教我怎么别别人的胳膊,教我怎么还击回去。
    那么多,你都忘了吗?
    为什么你把你对我的好都忘了啊?
    没关系,以后我讲给你听。
    歌单曲循环着,结束后重新播放,“我把隔绝我们的称作银河,全是蓝色,像海底建起了护城河,等着纸船上的字不见了,总要有一个人先不记得,听,另一个人说着……”
    次日,林重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跟蒲玉去了圈内的宴会,来的都是业界大佬,和一些品牌方的代表,陈路生没跟过来,陶燕秋那边出了点事,陈路生过去看他母亲了。
    林重眼睛干涩的疼,一个劲儿揉,越揉越红,蒲玉忍不住取笑他:“怎么?昨晚上被你家那位欺负的狠了?”
    林重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是。”
    蒲玉盯着林重泛红的眼睛,林重眼眶一圈全是红的,连眼尾都带上了红意,林重长得干净,皮肤好到挑不出一点瑕疵,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这样眼睛发红的样子倒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媚感,勾人得紧。
    这不,蒲玉环视一圈,好多双眼睛看过来啊,看着林重的眼神跟狼看着兔子似的,一个个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禽兽,没一个好东西。
    这个圈子有多乱,蒲玉太清楚了,真要说起来,那笑话能说上三天三夜,蒲玉不想林重掺和进那堆破事里。
    “你跟紧我。”蒲玉特意交代林重一句,生怕自己家的大白菜被人骗走了。
    “嗯。”林重乖乖点头。
    无视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蒲玉带着林重去和几个圈里的朋友打招呼,把林重介绍给他们,在这个圈,人脉多点总没坏处。
    蒲玉的一个摄影师朋友眼尖,聊天时看到不远处紧盯着他们的男人,抬起手臂,用手肘捅了捅蒲玉。
    蒲玉扭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了自己朋友一眼,朋友示意他往男人那看。
    蒲玉遂转过头,下一秒脸色变得难看。
    林重见蒲玉拧起眉,像看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满脸嫌弃和厌恶,好奇地随蒲玉的视线望去,正正对上那个男人的目光。
    男人一身得体西装,端的温润,只是那双眼睛宛如暗处的蛇一般,令他多了几分阴邪的怪异感。
    林重觉得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他记不起来了。
    男人举起高脚杯,隔空朝林重这边敬了一杯,然后喝尽杯中香槟,蒲玉拉了下林重,林重的视线转了回来。
    “他怎么会来?不会是又盯上谁了吧?”其他人也看见了男人,低声议论着男人。
    左右不是些好话,总结下来就是这男的玩了不少业内的模特,男的女的都玩,被他盯上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每次他来,都能闹出些事来。
    果然,没多久,那边就出事了。
    好像是个服务生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端盘上的酒杯倒了,酒不小心撒到了那个男人身上,被男人扇了一巴掌。
    林重看过去时,男人正让服务生跪着给他擦鞋上洒的酒,他另一只脚踩在服务生的脑袋上,压得服务生跪伏在地上。
    “擦不干净,就舔干净。”他说着用力跺了下踩服务生脑袋的那只脚。
    周围的人愤愤不平,却没人上前。
    终于宴会主办方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上前打圆场:“齐先生,我让人带您去换身衣服。”
    男人不为所动。
    中年男人尴尬地杵在那。
    “这什么人啊,这么狂。”有不知道齐先生身份的人低声道。
    立马有另一个人道:“有钱有势,得罪不起。”
    林重拽了拽蒲玉的袖子,低声在蒲玉耳边问:“他和陈路生,谁更有钱有势?”
    林重是真不知道,诚心发问。
    蒲玉看了林重一眼,在心中掂量,虽然陈路生卖了一部分股份,退居成第二股东了,但陈路生他母亲那里可还有一部分股份呢,陈路生真想坐回那个位子,是分分钟的事,只是他不想罢了。
    这么一想的话,京圈里能比得上陈路生的人少有。
    齐鹏再有钱有势,也只是处于一流末的等级。
    第106章
    而陈路生是一流上端的存在,这中间可是差之千里呢。
    于是蒲玉回了句:“陈路生。”
    下一秒,他见林重冲了出去,震惊中,林重一把推开齐鹏,扶起了那个跪在地上的服务生。
    他瞪大着眼睛,林重怎么就出头了呢,他就不怕被惹火上身啊,转头想到林重的问题,陈路生……等等,陈路生!林重是不是管他男朋友叫路生赖着?我去!这个路生就是那个陈路生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放心下来,是的话,他还担心什么,齐鹏见了陈路生得跪,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和陈路生对着干。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揍过陈路生一拳呢吧,蒲玉面上不禁涩然,那时候也不知道和他抢人的是陈路生啊,他和陈氏集团合作了这么多回,都没见过陈路生一面,也是,他一个小喽啰上哪见去啊。
    不过现在知道了,蒲玉也仅仅佩服自己一句:不愧是我,就是牛逼,陈路生也敢揍,这事能让我酒后吹上十回八回了。
    知道真相的蒲玉淡定了,其他人可不淡定,探头探脑地问冲出来的林重是谁,为林重暗暗揪起心脏。
    正在众人以为齐鹏会发火,地上又要多跪一个人的时候,齐鹏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不止没发怒,还笑了,笑得令人感觉瘆得慌。
    “带路,我要换衣服。”齐鹏下了中年男人递上去的台阶,跟着另一个服务生去换衣服了。
    那个被林重扶起的服务生道了谢后,也跟着中年男人走了。
    闹剧结束,宴会继续。
    有人开始主动往林重身边凑,留下联系方式,蒲玉帮他筛选了下,哪个能接触,哪个不能接触。
    等到宴会结束,林重跟着蒲玉出去,穿过长廊,他摸出手机开机,陈路生给他发了消息,说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林重把手机踹回兜里,跟蒲玉说了声,去了洗手间。
    他解开裤子放水,听到洗手台那边两个男人聊天。
    其中一个男人说:“圈里好几个潜力不错的模特都被他给祸害了,他得不到就把人往死里搞,他家又有钱有势,很多人拿他没办法,让他得手了以后他就把床照发到自己的兄弟群,他那帮兄弟都混蛋,把照片四处发,有人因为这事闹自杀,都不是一回两回了,去年有个小姑娘还被他搞怀孕了,闹到他爸公司去了,他一脚把那个女孩踢流产了。”
    另一个男人道:“这事我也知道,那个女孩后来还疯了,真他妈是个畜生。”
    吱嘎一声,隔间的门推开,两人嘴里的畜生缓步走出来,西装笔挺,衣领一丝不苟地整洁,他朝他们笑了笑:“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两个男人立马变了脸色,拔腿跑了。
    林重拉上拉锁,走到洗手台前洗手,齐鹏走到他旁边的位置,伸出手,水龙头感应出水,他细细洗着自己的手。
    洗完,男人抽出张擦手纸,擦干净手,将纸扔进垃圾桶里,“林大学霸也觉得我是坏人吗?”
    学霸这两字对林重来说有些久远了,再次被这么叫,他恍惚了一下,甩手上水的动作一顿。
    “学霸不记得我了?”男人见林重眼神茫然,指了指自己,“我,齐鹏啊。”
    林重神色微动,他想起来了,齐鹏是他高中同学,就是那个高二春游花两百块钱雇他帮忙搬东西的那个家伙,不过他好像和齐鹏不熟吧,他高中的时候很忙,忙着勤工俭学,根本没时间去和班里的同学社交,和谁都不怎么熟。
    齐鹏拍了拍林重的肩膀,“想起来了吧。”
    他拍就算了,拍完还手掌在人肩头捏了捏,引得林重肩膀耸动了下,躲开齐鹏的手。
    林重这一副我和你没什么交情的冷淡样子,令齐鹏眼底暗了暗,转而又细细打量起林重,十七八的林重稚嫩又有灵性,他最喜欢林重的那双眼睛,亮亮的,笑起来时眼睛微弯,让人见了就觉欢喜,如今的林重嘛,眸子好似沉淀了般,也别有韵味。
    “说起来,要是没有陈路生那个家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呢,不过你们现在也分开了吧,就算还好着……”齐鹏悠悠道。
    他声音一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塞进了林重的胸前口袋里,手掌随后拍了拍林重的胸口,“你打不打算换一个金主?”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林重说,什么叫没有陈路生,他就是齐鹏的人了,他记得高中的时候齐鹏和陈路生好像很不对付,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那时候陈路生性格挺好的,没见他发过脾气,可有次陈路生和朋友去篮球场打球,却差点和齐鹏干起来了,教导主任来得快,就没打起来。
    这俩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来了,我就告诉你。”齐鹏轻点了点林重胸前的口袋。
    林重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齐鹏也不气,今天见到林重,他高兴,不计较。
    “我等你来。”齐鹏留下这一句后,匆匆离开。
    齐鹏走后,林重从胸前口袋里拿出那张卡,那竟是一张房卡。
    他把卡收进口袋里,去找蒲玉,坐蒲玉的车到二环,他就让蒲玉把他放下了,他打车去了房卡上标明的酒店。
    出租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林重付钱下了车。
    进门、上电梯、刷卡、找到房卡上的数字……0709、0710、0711……到了0714,他停了,站在房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门打开,齐鹏站在门内,此刻的他远没有宴会上的精致,西装外套脱了,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衬衫领口开了一颗扣子。
    “你来了。”齐鹏似乎料定了林重会来,并不意外。
    他让开位置,让林重进去,等林重进去后反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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