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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弟,你真温柔啊。”
    兰亿年顿了顿,“你该不会是师妹吧?”
    一双漆黑美眸看过来,提神漂亮的桃花眼形状漂亮,好似要融化在山水墨画里,有着穿刺心脏的能力,真跟谪仙似的,美得不入凡尘,兰亿年越看越感慨,师门里果真有三个小师妹。
    “师兄。”
    “嗯?”
    “闭嘴。”
    “…………”
    小姑娘在一旁笑得咯咯响。
    兰亿年反倒大笑起来,这才像他们师门弟子。
    笑完后,又看回他熟练的包扎手法,兰亿年越想越不舒心,他倒要看看,占琴落真就一点都不出错?
    兰亿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占琴落贴灵符的顺序,看着看着,瞥见姑娘的手姿势不对,仿佛被折起。
    再定睛一看,指尖发黑。
    不好!
    这姑娘早死了!
    现下恐怕是刚被魇鬼上身,还没意识到自己已死!
    万不能打草惊蛇,处理不当连占琴落都会没命。
    可不等他做任何反应,笑着的小姑娘越笑越开怀,黑化蔓延速度极快,几乎是立刻,方才还娇羞的姑娘两眼翻白,发出凄厉尖叫。
    来不及了。
    他怎么一早没注意!
    兰亿年大叫:“占琴落,小心!”
    漂亮的手灵巧地贴上最后一道符,占琴落轻声念出灵咒,霎时间,镇出金亮的光芒。
    兰亿年闭上眼睛,不忍看。
    等再睁开眼时,占琴落很好地安抚住困顿在灵力光圈里哑声尖叫的姑娘。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
    兰亿年开了个口就自觉闭上,这不是废话?显然占琴落一开始就注意到不对劲。难怪血腥味极重,他现在也闻到了,姑娘腹里恐怕现在只有浓血,像被血撑起的人形藏宝袋。
    他又问道,“狩魇术……你从哪里学会的?”
    “藏书阁里的的古书中记载了方法。”
    “……”
    兰亿年张了张口,迟疑,“有吗?”
    “嗯。”
    想起来了,上回小师妹们整理藏书阁,听说狩魇术和救治灵符来自同源灵咒,他特意还借了这本,看了几天没学会又放了回去。
    思及此,兰亿年脸上一疼,严肃道:“这事儿,你不许和她们说。”
    占琴落点头。
    魇鬼被灵咒紧捆,仍不死心挣扎哑声嚎叫,面目狰狞。
    兰亿年后怕起来,若不是占琴落跟着来,恐怕他一时大意,就被这魇鬼给带走……
    占琴落没有如他所预料直接燃灵符猎杀,反倒低垂眼眸,小心谨慎地撕下几张伤害力极大的灵符。
    听清他在轻念的治愈灵咒,兰亿年欲言又止,“你知道的吧?她被魇鬼上身,内脏早被啃食完,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
    “就算你……现在用灵咒救她,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这还耗费他本来就不多的可以控制的灵力。
    “我知道。”
    占琴落淡声,“只是轮回之路,不必走得太辛苦。”
    短暂的沉默。
    兰亿年扯起讥讽的笑。
    当真是要作菩萨?
    偏偏是命盘破败,被认定天生坏种的人。
    转而,兰亿年弯腰,帮忙牵动灵符,念动治愈灵咒。
    淡淡的光芒环绕在姑娘身上,可怖的黑色消下几分,露出清秀的本来面貌。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山中魇鬼多,食人希望,引人入歧途。
    山下躺在病床上的老母亲,却是永远也等不到女儿归来。
    人人渴望世间有神明救助,神明却造魇鬼,造残破命盘,造杀戮事端。
    多荒唐。
    -
    送走年轻鲜活生命的滋味不好受。
    回到夜巡篝火处,氛围冰凉沉默了很久很久。
    几乎在天将明之时,兰亿年才开了口。
    他靠着树,叼着根草,“别看我现在是师门大师兄,我和兰衣烟也是命定邪修好苗子,虽然没你那么夸张,但我们也废了大半条命才通过主宗门的考核。”
    “我和衣烟十岁时,被村口的瞎眼道士断言命线一塌糊涂,克父母克兄弟,当天晚上被送走,没人敢收我们,只有邪修想要我们的内脏煮了吃以增灵力。我带着衣烟好不容易活下来。原本师父也不打算收,当时还是司小师妹替我们说好话,师父才应下收徒一事。”
    “司小师妹第一次喊衣烟小师妹的时候,衣烟还哭了一整晚。”
    他以为自己早不在意了,可聊起过去的事,依旧心绪复杂。
    兰亿年深呼吸,笑了笑,“放心,我们一定帮你通过宗门的考验。”
    “嗯。”
    “嗯?”
    “嗯。”
    “………………”
    嘴里叼着的草往旁边一扔,兰亿年坐直起来怒目相视,不是,他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他就一个“嗯”啊?
    他就不信了。
    “小师弟,你很喜欢花?”
    “嗯。”
    “喜欢雪吗?”
    “嗯。”
    “血呢?”
    “嗯。”
    “……”
    开始瞎应了是吧?
    好哇,他再接再厉。
    “你是不是镇什鸠的人?镇什鸠是个好地方啊,山水清秀,民风淳朴,还有个很出名的泉是不是?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童年故事可以分享的啊?“
    “……”
    “欸,你小子——”
    “花被压坏了。”
    “啊?”
    占琴落看着跳跃的火焰,轻皱着眉,“很多花,白色的,很小一个,都被压坏了。”
    “就、就这?”
    见占琴落看起来为难,蹙眉不太开心的样子,惹得兰亿年笑起来。
    占琴落认真看他,“原本很好看的。”
    兰亿年笑得停不下来。
    他真是想太多,偶尔看衣烟张口闭口杀杀杀,还担心他们最终会变成命盘预言的样子。
    可现下看占琴落这般与世无争的恬淡模样,这是被认定的是天生坏种?滑天下之大稽!
    谁又担保命盘无误?说不准,他们一个个都是被错误判定。
    兰亿年越笑越开怀,笑声开朗大方。
    占琴落不再理他,出神地望着吞噬猛烈的火舌,想起大朵大朵,又或者是一小朵一小朵,重重叠叠,扭曲出更多的重影。
    方才甜腻的血腥味往鼻子里蹿,和花一样的味道。
    “啪嗒”一声轻响。
    他低头,手腕上镇邪的珠子裂开一道深壑。
    镇鬼珠裂了。
    司枝涟闭关前和他说,若珠子镇不住他,将即刻送他去宗门炼鬼狱牢禁闭。
    他说这话时,甚至似笑非笑地与他玩笑,让他察觉珠子破了就快跑,跑到清泉宗找不到他的地方。
    破裂的珠子发热,占琴落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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