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是因为怕他抗拒,但她是真的想关心他身上的伤。
宿玉沉默了片刻,还是应道,“好。”
他半坐起身,衣物缓缓脱落,此时正是白天,光线充足,纪衣容看的很是清楚,他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可见她当时用了多大的力度。
每多看一眼,纪衣容心中的后悔与自责便多上一分。
夜里也偶尔听到过他的痛苦声,可她却不以为意,以为他不过是故意发出的,夜间太黑,天一亮,她便离开,故也没注意到过他身上的伤痕。
纪衣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后悔了,她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狠狠的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自己怎能如此对待阿玉。
她任不解气,还想抬手继续打自己,却被宿玉拉住了。
“这些伤痕,也只是看着严重些,并不是很疼。”宿玉垂眸道。
纪衣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让她别打自己了,可都已青紫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阿玉,对不起。”
纪衣容虚抱住他,眼中是无尽的悔恨,“御医很快就到,阿玉你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宿玉听到御医一词,身子一僵,“我擦点药就好了,不必去请御医。”
纪衣容上午刚撞见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同意,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让御医给你看看吧,以免留下什么暗伤。”
这话一出,宿玉的反应很大,“不,我不看。”
刚好,见冬也进来回话,“小姐,御医来了。”
宿玉抓住她的手,“你让御医给我开点药就行,不必给我看了。”
纪衣容皱眉,也发觉了异常,阿玉似乎对御医很是抗拒。
任凭她如何劝说,宿玉就是不愿让御医给他看,纪衣容无法只能先让御医给他开药。
送走了御医,又为他擦过药,纪衣容揽着他躺下,思考他刚才的异常。
心中的疑惑,一直没解除,此刻安静下来,她忍不住问道,“阿玉,你为何不愿嫁我?”
“我父亲和哥哥那边,我已摆平,只要你点头,便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们。”
宿玉垂眸,手心攥紧,“我身份低微,不该误了你。”
“只是如此吗?”
“我不介意。”
宿玉握紧了的手又松开,“可我介意,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
好吗?纪衣容扪心自问,于她而言自然是好的,可对他呢?
这和当初的外室,又有什么区别,明明自己如此努力,就是为了他,可到头来,竟是他不愿。
——
蜜里调油的日子,还没过上几日,趁着纪衣容不在,不速之客上门。
开门看见是纪如尘的那刻,宿玉心跳都停了一瞬。
纪如尘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眼中的轻视,毫不掩饰,“三年不见,你的手断越发高超了。”
“三年前,你勾的妹妹与纪家断绝关系,如今更是让她为了你,几次三番的上门警告我们,离你远点。”
纪如尘嫌恶的看着他,三年前他就不该心软给他解药,让他毒发,死了一了百了,哪还有如今的麻烦事。
父亲为了妹妹的事,夜夜不能寐,妹妹却将这人保护的如此之好,让人不能轻易见之。
他想来这很久了,奈何妹妹看的严实,且一直在推拒,他徐徐图之,这才让妹妹放松了警惕,今日才得已上门。
宿玉不发一言,只是谨慎的看着他。
纪如尘无所谓的笑笑,心中思索着,按照父亲的意思,自然是将这人除之而后快的好,可他心里总有顾虑。
因三年前的那次事,他与妹妹的关系已越来越疏远了。
前段时间,妹妹还闹着要娶他,他和父亲轮流劝说都无用,父亲还被气的大病一场。
可那场婚事不知为何没成。
想到此,纪如尘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起今日来此的目的,“梁家二公子,出身名门,品行端正,与我妹妹是天作之合。”
宿玉依然防备着,“与我何干,你该说与纪衣容听才是。”
他何尝没说过,可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他与父亲合计,为今之计是先让梁公子嫁进来,生下孩子。
“这梁公子,心胸宽广,愿容你做侍夫。”
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便是如此。
这世道男子名声大于一切,他笃定他不会拒绝,虽是做侍夫,但也比无名无分的好。
宿玉正想开口拒绝,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哥哥,怎么来了?”
纪衣容缓缓走进来,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见他无恙,这才看向自己哥哥,“哥哥有事找阿玉?不如也让我听听?”
纪如尘心中一惊,按他算好的时间,她是不会这么快回来的,除非有人通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