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纪府出来, 因着挂念宿玉脖子间的伤痕,纪衣容是一路跑着回去的。
庭院门前,她喘着气站定, 慢慢平复着慌乱的呼吸,如此就进去,实在不雅,她想在宿玉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等呼吸平稳的差不多了,她这才进去。
她一进屋, 竹青便颇有眼色的起身离开, 还贴心的给她们带上了门。
纪衣容在床边坐下, 眼神扫过他脖子间刺目的红痕,倘若她晚了半分,她将永远的失去他。
此刻, 无尽的后怕涌上心头,她无比庆幸, 当时她赶到了。
“还疼吗?”她心疼的看着他, 同时又有些自责, “对不起。”
纪衣容陷入愧疚情绪里,若不是因为她, 他也不会遭受此番劫难。
宿玉冲她扬起一笑,摇了摇头, 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怪罪, “不疼了。”
怎么可能会不疼, 很疼,他每说一个字, 喉咙间都疼的火辣辣的,让他难以忍受。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 纵使说疼,她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因为那是她家中人的意思。
而他只是一个风尘男子,如风中飘动的落花,风起花随风停花落,从来由不得自己。
纪衣容沉默的盯着他的脸看,突兀说道,“我与家中断绝关系了。”
与纪家断绝关系,是她深思熟虑后而得出的结果,并非一时之气。
她无法忍受父亲对宿玉所做的事,可那是她父亲,她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和宿玉了。
宿玉脑子有一瞬空白,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又有些不可置信,于他向来只有抛弃,他抿了抿唇,忐忑不安的询问道,“是因为我吗?”
纪衣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是他好看的脸庞,她温柔且坚定的给出答案,“当然。”
在确切听到答案的这一刻,宿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坐云端,有一种不真实感。
耳朵如失聪般,只听得到一阵阵嗡鸣,宿玉美眸瞪大,好半天,才从这种不真实感里回过神来。
他眨动着卷翘浓密的眼睫,反应过来后便是莫大的欢愉,伴随着的还有他剧烈且不规则的心跳,原来他也会被人选择。
如枯木逢春般,宿玉干涸荒芜的心间忽然开出朵朵春花。
宿玉的眼睫不自然的轻颤着,他微微垂下眼帘,不敢去直视她灼热的双眸,他咽了咽口水,想借此缓解下喉咙间的灼痛,他斟酌着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纪衣容双手捧住他的脸,灼热的目光与他直视,让他不能再逃避,灼灼目光盯着他,情真意切道,“阿玉,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明白吗?”
宿玉呼吸一顿,眼中慌乱,他无措的想低头逃离,却早已被她捧住脸侧,他逃离无路,只能被迫与她对视。
耳边是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宿玉紧张极了,眼神不得章法的四处乱看,却怎么也逃离不了眼前那张好看的面容,和那双灼人的眼眸。
不止他紧张,纪衣容也紧张极了,只是如此关键时刻,怎能露怯。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她顺从着自己的内心,一字一句皆发自内心肺腑。
纪衣容表情突然无比的认真,灼热的目光让宿玉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只见她红唇一张一合,“阿玉,我喜欢你。”
“这喜欢不知从何而起,我只知道,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往后我心里念的想的都是你。”
一口气将心底深藏的话说了出来,后面的话再说出来就简单多了,纪衣容目光灼灼,继续道,“还记得那次下雨,我送你回去吗?其实一点也不顺路,一路上我们也没说什么话,可我还是暗自高兴了好久。”
忆起往惜,纪衣容眉眼间都带上了柔柔的笑意,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明艳扣人心弦,让人心神荡漾。
宿玉也忆起了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顿了顿,那时他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无所谓的心态吧。
与她珍之若视的态度截然不同,宿玉心中有了酸涩之意。
他只是个风尘男子,不值得她如此的。
宿玉眼中流露出苦涩之意,“我不值得……”你如此。
话未说完,便被纪衣容抬手覆上了他的唇,她摇摇头,“阿玉莫要如此说,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静下来时,她也曾想过宿玉的过往,相比嫌恶,她还是后悔没有早些遇见他,倘若她早些出现,阿玉是不是就只会属于她一个人。
可人生没有如果,她遇见他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在左右摇摆后,她还是已义无反顾的一头扑了进去,那时她就已接受了他的一切。
纪衣容笑笑,眼神真挚的看着他道,“阿玉,过去已经发生,我无力改变,那也不是你的本意,我不在乎你的过往,能否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宿玉想起了她把身契给他的那日,当时心中的酸涩是骗不了人的,何况他也不是圣人,在她一次次真挚热烈的眼神中,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