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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支着下巴,漂亮的,连茧子都不怎么清晰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脸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踩着蒲团,膝盖上搭着条胳膊,打起眼睑瞟了一眼从地上弹起来的切原赤也,或许是想继续和大家一起打球吧,他一直是一个别扭的小孩。
    “比吕士和莲二帮赤也补习过了,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幸村精市放下茶碟,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恐怕要拜托你,昼。”
    “因为他们没有我心狠手辣是吗?”
    幸村精市没有应答,他的答案早已藏匿在越来越灿烂的微笑里了。
    少不更事的三日月昼由于喜爱这张脸,不知受过多少这副精致又动人的皮囊和温柔又亲切的笑容的蛊惑,落入敌人寻欢作乐的陷阱,以至于如今再看到这副表情就会像是从冰封的湖泊里捞出来,冻的浑身打个激灵,脑门上细碎的头发和汗毛一起直挺挺竖着。
    “总之,三日月前辈,拜托你!像去年期末考试时一样训练我吧!如果这学期再挂一次科,恐怕我就不能直升了!”切原赤也的脑袋磕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苦瓜和小鱼干,怎样我都没问题!”
    手腕被攥的卡吧直响,她看了一眼真田弦一郎,像是在寻求肯定“怎样都可以?”对方点了点头,她又伸展开了脖子,后颈上节节分明的骨骼也摩擦挤压发出了动静,站起身来一把拎住切原赤也的衣领,将人提溜在手里:“你以为,我还会用苦瓜和小鱼干那套吗?你把我想的也太仁慈了。”
    “等等……不然我再询问一下同学或者柳生前辈……三日月前辈……等一下啊!”当切原赤也毫无反抗能力的被看起来娇弱实则凶狠且能打的三日月昼拖向杂物间时,他就知道事情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了。
    可惜不论是向真田弦一郎求救,还是向幸村精市呼喊,都没能收获任何一个同情怜悯的目光,反而遭到了嫌弃:“明明已经升入高中部了,却还要管赤也的学习,希望他多少考虑一下前辈们的心意吧。”
    切原赤也被从真田家的杂物间里放出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距离开学考试还有两天。而放他回家的前提条件就是把模拟试卷考到六十分。对此,被绑成蠕虫以防逃跑的切原赤也不止一次颤抖瑟缩着抗议:“明明只要考到平均分的一半就算是及格了,六十分实在太高了!”
    然而对方秉持□□主义精神拒以采纳。除了三日月昼与真田弦一郎之外,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暗无天日的七天时光的,以至于日后每每当他考前偷懒不想复习英语时,只要提出“让三日月来给切原补习”这个建议,就会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背书——比起身体上的挫折,精神上的打击更加让人胆战。
    仁王雅治曾在切原赤也升学考试结束后问过这个问题,他面如缟素的回答:“三日月前辈太可怕了!她把我绑在椅子上,拿着刀,如果我答不上她的问题就要把我的球拍线全部割断,啊——她还会笑着喂我吃坚果,说是有助于思考,我真的最最最讨厌吃坚果!一旦打瞌睡就会直接塞给我一勺芥末,她拿教尺对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命就没了——总之,幸村部长说的没错,三日月前辈一定是个高智商杀人犯,她清理新鲜三文鱼的时候眼都不眨就把内脏剖出来了。”
    至于在此之前,幸村精市究竟向切原赤也灌输了多少类似于三日月昼是无恶不赦的罪人一类的故事从而造成少年巨大的心理阴影,那就不得而知了。
    处暑过去不久,天气逐渐转凉,晚间出门需要多加一件薄外套或是衬衫,没多久就会到中元节,夏末秋初的风扫荡过街头巷尾还绿着的枝丫,穿过夹缝时传来微弱萧条的呼叫。乘横须贺线回东京前,真田弦一郎将她送到了站台,抄着口袋,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说:“你之前是在冲绳拍杂志写真吧?”
    “嗯,怎么了?”
    “和你一起参与拍摄的君岛育斗前辈说你和摄影师起了冲突。”
    “啊——这件事啊。”她满不在乎的偏着脑袋,手一挥,拍着他的后背:“多大点事,那位摄影师说晚上想和我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我赴约时打了他一顿,存了录音文件发给他的妻子,据说现在在闹离婚。”
    真田弦一郎的眉宇间藏匿着隐隐的不安:“以后怎么办?如果你以后还想继续做模特,恐怕有困难吧。”
    “我以后不会做专职模特——说白了,这只是一个赚钱的途经,学习之余的娱乐活动罢了。”
    拖着行李箱坐在电车座位上,三日月昼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阳光,它夹杂着尘埃穿透玻璃,穿透昼像黑曜石一样深沉的瞳孔,穿透她的身体,然后摔的支离破碎。她眺着远处起伏的建筑在夕阳之下成了一道深色的剪影。谈话的最后,真田弦一郎问她:“如果以后不想做模特,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金钱,权利,自由,我想得到这些,至于想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不过不想做什么我倒是一清二楚,很俗气,对吗?”
    初秋的白昼还是特别漫长,明明都到了五点半,可天际仍旧白花花的一片,没有丝毫昏沉的迹象。阳光毫不吝惜的铺洒在她的肩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银行卡到账提示,她看了一眼,心满意足的眯缝起眼睛——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在想吧,至少眼下,摄影师的赔偿金有着落了,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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