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队的老师是个上了年纪返聘的老哨兵,从能力上来说不是很强,但经验丰富,也是最早觉醒哨兵能力的老一辈之一。她看了看被炸飞的半个头,诧异地问道:“怎么突然退步了?”
桌上的假体已经彻底变回了硅胶的样子,她让陆延从身后的架子上重新拿一个完整的脑袋,又招呼特能系哨兵过来:“来,你做个急性脑血栓发作的透明脑袋给我。”
特能系立刻明白是要透视图教学,将这个脑袋的外层都赋予了透明。血栓的赋予不难做,不到一分钟,一个血管和大脑清晰的假体出现,陆延甚至能感受到假脑袋的呼吸和温度。这时,老师突然问道:“你觉得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
陆延不假思索地说道:“炸碎。”
的确,面对较大的血栓时,如果无法静脉溶栓,那炸碎成小块就是最好的治疗手段,这种介入治疗的底层逻辑就是为了让血管重新通畅,配合陆延的哨兵能力,炸碎的确是最合理的手段。老师点点头:“你炸给我看。”
陆延回头看了看被丢在一旁的半个脑袋,叹了口气,重新将手放到新假体的脑门上。小脑袋里发出了“噗”的一声,很闷,也很小,但还是把血管一起炸开,造成了脑出血。老师见状立刻捂住脑袋,快速修复了那根爆裂的血管。她看了看重新开始运作的大脑说道:“我记得你炸弹可以做得更小。”
“可以是可以,但小了炸不碎。”
“不是炸不碎,是不能完全炸碎。”她将双臂抱在胸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这个小手术并不需要一步到位。站在医生的角度上,我们需要的是血管内的血液不再堵塞,继续流动罢了。你完全可以选择做几个更小的炸弹,让它们依次炸开,先把血栓变小,血液流动,再做完全清除。”
陆延“啊”了一声,显得有些可爱。
老教师笑了笑,说道:“一步到位看上去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不一定是最稳妥的。如果我们对生命有关的事宜有诸多不确定,那还不如不做。有时候,这种拖沓反复的治疗行为反而对双方都有好处,不是吗?”说着,她再次招手让特能系的哨兵过来,“你再试试。”
血栓形成,陆延这次在血栓较为边缘的位置首先埋下一颗细小的炸弹,爆炸后将一小块血栓分离了出来,血液从那处缺口流动出去。他随即又埋下数个,将它逐渐变小,松动后,随着血液的流动,逐渐畅通。陆延松了一口气,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其他人的操作台。
台面上,假人的赋予能力再次减弱,慢慢变回那个毫无生机的硅胶脑袋。陆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略带焦急地等待着齐阳的回复,手机那头却始终无动于衷,陆延戳了戳操作台上的硅胶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4章 保险
当日下午一点半,基地外侧体育馆内,陆延有些焦躁地四处张望。他明白就齐阳的性格在动歪脑筋这件事上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他现在压根不用确认齐阳来了没有,而是齐阳到底躲在哪里偷看。体育馆整体不是很大,有一个室内的羽毛球场,几个乒乓球桌,一个室内篮球场,拉上网偶尔也可以做排球场使用。这个场馆原本就属于这个废弃大学的一部分,只是离开主要教学楼,实验楼,食堂等地方较远,属于大学外围的一部分。闲暇时候的基地人员也会时不时来这里打球,或者偶尔有哨兵需要使用室内场景做训练,但大部分白天工作时间依旧是无人的状态,适合一些需要掩人耳目的操作。陆延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体育馆这里进行的,一方面是事情本身比较敏感;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暴走的哨兵直接攻击核心区域,会对基地造成巨大损失。
陆延一边往体育馆后门走,一边四处查看,却完全没有看到齐阳的身影,而自己的长官已经带着齐月站在了篮球场中间,正等着姗姗来迟的陆延。
“陆延,这是齐月。”老李一脸正直地给双方做着介绍,仿佛这两个人在此之前从不知晓彼此的存在,“齐月,陆延。”
两人从善如流地握手,简短地点头致意。至少这次他们握手的时机是正确的,陆延想到。松开手后,老李带着他们往体育馆后方废弃的淋浴区走去。学校被重新启用之后,宿舍的数量远大于基地中哨兵和向导的人数,浴室也是足够的,所以当初就没有给体育馆的淋浴房重新接上水,造成整一个都是废弃的状态。也正巧这种地方四周都是不易燃的瓷砖,层高也偏高,于是后来就被改建成暴走边缘哨兵的临时安置点。淋浴室都被尽数拆除,做成了一整个空旷的大房间,窗户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才有小小的一排,让人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除了趴在天花板上,陆延想,齐阳到底还能从哪里偷看?
一行三人走到正中央,陆延从靠墙的位置搬来一把椅子,问道:“长官,现在开始吗?”
齐月指着身后的镣铐看向陆延:“不用把我绑起来吗?”
陆延犹豫地看向齐阳身后的铁质镣铐。那是一副钉在墙上的镣铐,一共四个手铐,应该是说两个钉死在墙上的手铐,相距约有两个身位这么宽,还有两个带铁链的脚铐钉在墙体的下方,用来捆绑哨兵的脚踝。其实很少有人距离暴走这么近,近到需要用这副东西拷起来,或者说,如果已经到了需要拘束的地步,那陆延可能直接就把人炸了,也轮不到拷起来慢慢炸,所以到现在为止这可怕的镣铐也就这么一副,最大的威胁是上面的铁锈容易让人破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