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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后,压抑感褪去了些。
    这里没有激发出孟辞意半点探索的兴趣,她和刚才一样,想逃。
    引起她反感的,不是这里条件差,而是这里是新的。
    于她而言,是崭新的。
    父母离婚后,她讨厌起崭新的事物。
    孟廷将房产留给范予纯,购置了现在的别墅。
    别墅很大,人却很少。
    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和家人的相处模式,都是她不曾熟悉的,一家人团圆和美的痕迹就这样被抹去,无影无踪。
    “美女,加个微信?”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接近他们,流里流气地说。
    拦路要联系方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在附中,就更为平常。
    “不了,我不加不熟的人。”
    学长刚想解围,就听孟辞意淡淡地说。
    漂亮又优秀的人,从不缺追求者。
    孟辞意上小学时就学会了拒绝,果断干脆地拒绝,不然任由暧昧发展下去,就会如苔藓般泛滥成灾。
    “别不给面子嘛,不都是从不熟到熟的,加上聊聊天不就成了?”男生不依不挠,“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不想和你聊天。”孟辞意也不让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来二去,再怎么厚脸皮,也该放弃了。
    “哼,谁稀罕,没劲。”男生不再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
    学长:“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孟辞意:“你又不是他,没必要道歉。”
    重新打量她一番,学长发觉这个女孩不简单。
    哪都不简单。
    教学楼里仅有专供老师使用的洗手间。
    学生想上厕所,只能去大门不远处的平房。
    渐渐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了人气,周遭不再沉闷死寂。
    附中的校服是常见的蓝白配色,比一中的浅一个度。
    孟辞意不小心领大了一码,还没去调换,凑合着松松垮垮地穿。
    她平时都是穿这个码数的,忘了对于过于肥大的校服,要再小一码。
    路过的少女的马尾一晃一晃的,银制蝴蝶发饰相互碰撞,发出轻且脆的声响。
    小球场上很快便聚满了人,烈日下像在煎鱼,正面煎完煎背面,不一会儿就能烤个十分熟。
    相比之下,孟辞意好似不在一个次元。
    她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步幅平稳,不苟言笑。
    同肆无忌惮升腾着的青春气息不同,她身上散发一种别样的清纯,加上是生面孔,频频引人侧目。
    “小卖铺后边那片是宿舍楼,不是我说咱学校宿舍条件不好啊,那简直就不是人住的。要是对昆虫感兴趣可以试试,保证你在里边看见的虫子比百科全书上还多。”
    “你看足球场边上那个球框,上面那个洞是我踢出来的。你可别跟主任打小报告啊。当时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我一个大脚就得那玩意干废了,也太不结实了。”
    “勤学楼一楼有实验室,一个做物理实验,一个做化学实验。嘶,这么一想,都快毕业了,我们做实验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学长是个话唠,每到一处,都会长篇大论地介绍,其中百分之八十是他和他朋友在这些地方发生过的趣事。
    即将离校的准毕业生,都难免萌生出留恋的情绪。
    好像只要早些怀念,记忆中留得住的就多一些,毕业典礼上哭得不那么惨烈。
    他说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孟辞意隐忍着的不耐。
    太吵了。
    她喜欢安静的人营造出的安静的环境。
    出于礼貌,她不会打断他。
    时不时的附和一声,其实根本没在听。
    重新捋了早上那道没能做对的题目的思路,没有笔和纸,就在脑子里解。
    解到一半,慵懒的阳光令人不自觉的出神。
    孟廷应工作要求,带她搬来c市后,她所接触到的人和物都是陌生的。
    这种陌生的感觉病毒般侵蚀着神经,擅自改变了她的思路。
    失落和空虚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处。
    “咱学校的规章制度虽然不严格,但是听我一句劝,在王主任眼皮子底下千万别干这事,何涛那是走狗屎运了……”
    漫不经心的神游着,视线移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
    用“巨大”形容并不为过,孟辞意从未见过那样大的一棵树,大到让堆放了旧课桌椅的角落惹人注目。
    不过吸引孟辞意的,不是那棵树。
    是树下的人。
    那一瞬,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面目模糊。
    名为悸动的相机只对他聚焦。
    少年有一双狭长的眸,唇是淡粉色,鼻梁高挺,刘海覆着修长的眉,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他倚着树干,一条腿屈着,手肘搭在膝盖上,皮肤和衬衫洁白,似玉,似云。
    树荫下,少年睡得很熟,他们的贸然闯入没有打扰到他,反而衬得他宛若不沾染世俗的天外来物,同罕见的香樟一起组成了完整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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