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能的「父亲」啊!面对这世间凡人的愚蠢与罪恶,心中又怀有怎样的悲哀与怜悯呢!您爱着我们,展现着您的光明,却被无知的恶人们伤害着!”
“即便如此,您还是爱着我们!”
他的声音激昂亢奋,带着挣扎般的痛苦,像是在对那看不见的神灵真诚忏悔着自己的罪孽与恶行。
周围披着黑色兜帽的人,无一不为他的话而感到动容,流泪。手上的木仓支摇摇欲坠,恨不得就此放下然而双手十指交叉,祈祷赞美神明的宽容无私。
“因为他的垂爱,才会给予他的孩子们自己的力量。”
“这便是异能!我们拥有着异能,和那些愚昧而不自知的人自然不同……当然,人生而愚昧,需要有人教化与引导,这并不是我们的任务。”
“我们是神明的仆从、信徒、子民,自然也要为父神代行神罚。”
“我们,是「审判者」。”
男人的语气中充满着自豪,似乎异能者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其他穿着黑袍的成员们,也与他无异,黑袍遮挡住了他们的脸,但即便不去看他们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那股偏执的狂热,坚信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那股疯狂的情绪浸染了整间废弃仓库。
太宰治冷眼看着这群疯子,而千奈却被畏缩地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异能力者,所以被对方认定为是所谓的「审判者」了吗?如此荒谬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
但太宰先生显然和自己的遭受待遇不同,嘴角与眉眼的乌青显然不是磕碰造成,而是人为的。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她在思考,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一般。
坪田站在她的面前,见她似乎被自己的话冲击到的模样,体贴地弯下腰伸手想要扶起。但心中的恐惧感令千奈低垂着脑袋,蜷缩起自己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如同竖起尖刺试图防御的刺猬,这种程度的抵抗在对方眼里着实算不上什么,但是这种抗拒像是否定了自己刚刚的言论,坪田的嘴角瞬间沉了下来。
但没办法,神的信徒也要像他们的「父亲」般,包容着他们,终有一日,他们会理解自己的。
想到这里,坪田的嘴角便重新挂起了笑意。
不行……至少要,要拖延时间。
白川千奈咬了咬嘴唇,问道。
“所以,为什么会是我……”还有太宰先生。
后面半句疑惑却留在了喉咙里,变得干涩。白川千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见她愿意回应自己,坪田心情变得更为愉悦。
“很高兴能得到你的回应,白川小姐。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我们会找上你吗?”
“实际上,我们邀请过很多人,有一些人选择加入了我们,又有些人则是拒绝了我们,这是件令人惋惜的事。明明他们和我们一样,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却自甘堕落放弃了履行自己的义务与职责。”
“但是白川小姐,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那一瞬间,像是被人用利刃扎入了胸口,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白川千奈瞪大了眼睛,湖蓝色的瞳孔紧缩成一个小点,只能倒映出男人牧师装的下摆上银色的十字架符号。
不知是否看出少女脸上那一瞬间的失控,坪田自顾自地说着,
“我看过你的资料——可怜的孩子啊——”
“‘儿女是神所赐的产业,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神将把孩子委托给父母,这些父母应该慈爱地照顾他们,教育他们。你的父亲却酗酒,对你施加暴力。他是恶人,是忘记自己背负着罪孽而行走人间的存在。”
他带着怜悯,温和地注视着白川千奈。
“还有你的恋人。\'用虚浮的话欺哄者,是撒旦啊\'。他用那副皮囊诓骗了多少人,多少女孩因他而痛苦甚至走上死亡之路,要明白,自杀者是无法进入神明的国度的。她们成了没有归所的亡灵。”
“这些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毕竟,你也曾是迷途中的羔羊,是可怜的受害者呢。”
“但,神的忿怒必临到那悖逆之子。”
“你的父亲成了恶,你的恋人也成了恶,而你用神明给予你的力量,审判处罚了恶人。”
“啊~啊,白川小姐,你已经成为了完美的「审判者」啊!”
男人的声音忽然高昂了起来,像是教堂唱诗班的领歌者。那双灰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如同周围一遭般陷入了自我狂热之中,令人战栗地恐惧。
“顽强坚韧,勇敢又果决地「审判」了需要被处决「恶人」,至此,却又不滥用自己的异能力。你的正义,你的善良,令我、令我们为之感到动容。你是我们的榜样,是神最优秀的孩子。”
“所以——”
“请加入我们、不,是带领着我们,白川千奈小姐。”
“成为「审判者」中的一员,为神明制裁恶人吧。”
坪田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太宰治的面前。太宰治却没有任何畏惧,淡定微笑着看着对方朝着自己走来,紧接着扯起自己的卷发迫使他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