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直到认识了他,才认识了自己,二者同步推进,我无法辨明谁在前、谁在后,只能混淆着因果。
有时我想,如果他不再花样百出的欺负人,是不是也很好?我们平平常常钻进被子里,我平平常常被他拥入怀中,进入身体,是不是也很快乐?
平行世界中那个没被欺负过的我,会不会一提到「被捆起来」,只会做出「咦,变态」这样的反应,这些被放弃的机会成本最终指向哪里,我终究无法洞见。
我问他,为什么总要欺负人呢?他告诉我,因为很有趣啊。我问他,为什么不能简简单单的做爱呢?他告诉我,因为很无聊吧。
他补充道:“除非总是和不同的人做爱。”他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于是补充道“那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卫生……”
如他所说,他讲卫生、懂礼貌,即使他面前的女孩儿早已束手就擒,他仍不习惯以插入作为性的主题,他甚至非要等别人求他。
“机械的性爱,会让人变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拿手指挑逗着无力挣扎的我。
“你知道什么游戏最好玩儿么?赌。”
他不紧不慢的、轻巧的玩弄着我的身体。
“赌为什么有趣呢?因为绝望时的奖励最诱人。”
他忽然插入了我早已湿透的身体,只一下便顶出了我的灵魂。
后来我想通了,我们对于性的不同态度,源于我们对性的不同阈值。
假如捷达拥有了我,我想他一定不会把我晾到一边,他会祈求我给出最基本的同意,然后心满意足的享用。
可主人却是个锐意进取的人,他骨子里的霸道不允许他固步自封,他总想拥有更多,感受更多,理解更多。
对他而言,肉体片刻的欢愉似乎过分单调了,只有对精神的把玩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操纵别人的羞耻,如同侵入别人的灵魂,占有,把玩,看别人惊慌失措,然后跪地求饶。
归根结底,他拥有的太多了,他没有买不起的东西,也没有想不通的道理,漂亮的女孩子会对他投怀送抱,周遭的朋友会对他赞誉有加,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刺激,这是禀赋,也是天罚,这是他的可悲之处。
大概,他比谁都渴望真正的惊喜。
白月光温柔照耀?不够。他想要九天揽月,再将月亮揉成面团。
他批评我,说和我玩儿其实很无聊。我太乖了,我骨子里的胆怯,在学校称之为文静,在他面前称之为无聊。我不像瓶儿那么热闹,又不像薄荷战战兢兢,我只是无聊的张柠檬。
他表扬我,说我是最聪明的女孩儿。我会努力取悦他,我会提出他都觉得过分的想法,比如把自己最羞耻的一面当作筹码,送入他手,让他赢得令他痴迷的刺激。
他反手掐着我的脖子,强迫我的脸凑到他的面前,我已经分不清他的声音究竟是温柔,还是严厉。
他告诉我,如果我实在想不出取悦他的法子,就乖乖听话吧。
我“汪”的叫了一声,轻轻吐出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