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弥明却笑:“可你说,你并不十分喜欢钻石,只想一颗永流传,对于热带小岛,其实你也兴趣不大。”
“所以呢?”李鹊问,眉头微蹙,不明所以。
施弥明指向天空:“所以我给你买了一颗星星。”
“星星?”李鹊诧异,抬头顺着施弥明的手指望去,看向星空的深处。
“是的,它肯定比世界上最大的钻石要大,要璀璨,更能一颗永流传,”施弥明笑道,“而且,都是你的幸运数字——它的坐标是ra 08h 18m 08.88s,dec +88° 08' 08.88"。”
李鹊抬头看向天空,兴致勃勃地问道:“是哪一颗星星呢?”
施弥明深深叹气,却道:“没了。”
“没了?”李鹊震惊,“没了是什么意思?星星消失了?”
施弥明只道:“不是消失了,是不属于我们了。”施弥明顿了顿,解释说,“你有没有察觉,这个世界像是被‘重置’过一样?”
李鹊凝重地点点头:“是的……”
“关于我们相处的细节,也都被一一‘改动’了。”施弥明正色说。
李鹊不免想起那颗大钻戒:“是的,那钻戒变成是白叶枫送的了……”
施弥明听了,并不感到意外。
尽管不意外,但这不妨碍施弥明一肚子气,他这个孤寒鬼难得一掷千金,结果居然被重置的了!这简直是往他的心窝子捅刀子!
施弥明正自恼恨,又听得李鹊提问:“那么,那颗星星也易主了?”
“不,没有。”施弥明道,“这个世界上消除了我购买那颗星星的记录,因此,这颗星星目前还是没主的。但这也意味着我之前白花钱了。”
“也不能说是白花,”李鹊说,“只能说是没花。”
按照这个世界“重置”的尿性,施弥明没有购买星星的记录,账户上自然也不会有这一笔支出。在李鹊看来,这不算是白花钱。
但施弥明不是这么想的。
“花钱不是数字变动那么简单,最紧要是那份割肉的痛。”施弥明这位顶级孤寒鬼满脸凄苦,“我割了肉,结果告诉我割了等于没割,这简直是西西弗斯式的极刑。”
李鹊:…………亲爱的,你孤寒的样子一点也不酷。
李鹊无语地摇摇头,然后撇开话头:“世界突然发生‘重置’,是不是和那两个家伙有关?”
施弥明闻言,脸色变得严肃:“我看八成是的。”
施弥明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是他孤寒鬼的复仇之火。
李鹊也恼了:“这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吗?太过分了!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虽如此,”施弥明还是比较冷静的,“他们有这样神通广大的本领,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
“那你说怎么办?”李鹊的热情一下冷下来。
施弥明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深浅,我怀疑这个‘重置’已经是他们的终极杀招,他们现在是黔驴技穷了。”
“黔驴技穷?”李鹊惊讶又疑惑。
“不错,你想想,在发生‘重置’之前,他们是怎么样的?”施弥明问道。
李鹊仔细想了想,说:“他们在给我们打工打到快呕吐,为我们成为优秀企业家而贡献超自然力量。”
“想来,他们受困于这个局面,没有解决的办法,才会使用‘重置’这样的险招。”施弥明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还需要验证。”
李鹊听得云里雾里的:“是这样吗?”他虽然不懂,但看着施弥明,坚定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好了。”
施弥明听着,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下了某种决心,蓦地开声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我们已经不再受制于预知梦了。我永远不会像你的‘梦里’那样爱上别人。”
李鹊闻言,笑笑说:“我信你的。”
施弥明瞧着李鹊,好笑道:“你没觉得我能讲出这句话很奇怪?”
“奇怪?”李鹊愣了愣,眼前精光一闪,像是想通了什么,“我们……我们能说预知梦的事情了!”
之前,他们一提到预知梦,就似被神秘力量禁言了一般。
现在,这种束缚似乎解开了,让他们能够自由地讨论这个神秘而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就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施弥明笑道,“我们自由了。”
得了解禁,李鹊兴致勃勃地和施弥明谈天说地。
凌晨,时针还在嘀嗒走动。
施弥明和李鹊躺在舒适的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大谈彼此的预知梦。
——“什么?”李鹊讶异地看着施弥明,“我和ethan也有暧昧?”
施弥明无奈一笑:“梦境里是这样。”
李鹊越发觉得离奇:“那你的梦真的太牛了。ethan这么零!”
说着,李鹊又眯着眼睛看他:“哦,怪不得在那候你总是怪怪的,看着他送来的咖啡豆一阵不高兴,原来是在呷醋啊?”
施弥明闷闷地笑着看李鹊:“是啊,我总是在呷醋,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候。”
李鹊一瞬怔住了。
施弥明继续道:“你知道我孤寒,小气,根本受不了宝藏从我指缝溜走,哪怕一丝一毫。”
李鹊一怔,然后突然坐起来,深沉地看着施弥明。
半晌,李鹊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去过那个神秘的寺庙吗?”
“记得。”施弥明没想到李鹊突然转换话题,问道,“怎么了?”
李鹊道:“那个收了我们八十八个八的僧人讲过:未来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充满可能性的大海。每一次的选择、每一份的修行,都在不断地塑造着未来的模样。”
说着,李鹊朗声道:“我听了这话之后,就豁然开朗了,因为我知道,未来是自己选出来的。我李鹊不会选错。”
施弥明看着李鹊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微微一笑,带欣赏,也带苦涩:“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了。”
“哦?”李鹊好奇问。
施弥明道:“你听了这话,会觉得自信,自己不会选错,能走上最正确的路。而我听了这话,却会想到……”
“想到什么?”李鹊追问。
施弥明幽幽说:“想到今日你躺在我身边,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可能性的一种。接下来稍选错一项,都会走进另一个可能性。”
李鹊闻言,大叹一声,把头靠在施弥明胸膛上:“天啊,你好脆弱啊。”
施弥明从胸膛发出闷笑:“是啊。我很脆弱,你才是我们中间最坚强的男人。”
李鹊得意地一笑,捧住施弥明的脸庞:“那就让我来守护你好了,亲爱的施先生。”
说罢,他深深吻了下去。
“我会拖着你的手,走上最漂亮的那条花路。”李鹊轻声而郑重地呢喃。
翌日,天色放光明。
施弥明和李鹊在晨光中苏醒,迎接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施弥明回到公司,发现郁秀已经在办公室微笑着等待他。
郁秀不知施弥明已觉醒,仍扮演解语花角色,端起咖啡递过来,语气自然又温柔地说:“今天的工作安排已经整理好了,施先生随时可以查阅。有其他需要的话,请随时告诉我。”
施弥明面不改色,手轻轻翻动着那份报告,淡淡一笑:“这份报告写得尚可,但数据的维度有待拓展,不仅要广度,更要深度。在我们这个领域,数据才是决策的灵魂,我们需要更全面、更细致的数据支持。麻烦你再加强数据清洗和整合,对齐一下颗粒度,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完整性;同时,别忘了进行数据可视化和建立模型,这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和预测业务的发展趋势。”
郁秀听得一头雾水,心中不禁涌起疑惑:这些概念,维度、颗粒度、数据清洗,究竟是什么鬼?
这些都是行业高大上的黑话,主要是跟投资人或甲方的时候画饼用的,平常施弥明根本不这么讲话。但他今日偏偏跟郁秀大谈黑话,一下子把郁秀干懵了。
施弥明见郁秀这样,便知道这娃确实没什么工作经验,之前能够把非洲项目搞得有声有色,怕也不是用了什么外挂。
施弥明故意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冷脸,对郁秀说:“我讲得还不够清楚吗?还不去做?”
郁秀也不敢问,只好赶紧退出办公室。
郁秀走出办公室后,陷入无奈的境地,只好寻求大前辈迈克的帮助。
迈克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对这些专业名词了如指掌。
见郁秀主动向他请教,迈克一脸淡定地解释道:“其实没那么复杂。简单来说,数据维度就是我们分析数据的角度,比如用户行为、消费习惯等。颗粒度,就是数据的细化程度,比如一天内的数据和一年的数据,颗粒度就不一样。数据清洗呢,就是要去掉那些错误、重复或不完整的数据,确保分析的准确性……”
郁秀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下连迈克都觉得有些奇怪:郁秀之前不是还挺能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郁秀感受到迈克怀疑的目光,顿时心生尴尬,不敢再深入询问。
郁秀回去想改报告,但无从下手,打开系统面板,看到还是挂零的积分,也是一阵无奈。
没了系统兑换的道具,郁秀艰难地坐在电脑前,开始着手修改报告,每一个字母都像是要从他的指尖挤出一样的泡沫一样,耗费力气却一点用都没有。
施弥明暗自留意到郁秀的力不从心,和郁秀在世界“重置”之前那精明干练形成强烈对比,施弥明因此确认了郁秀已经没有了外挂帮助。
施弥明暗自发笑: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水平啊。
那么说来,这不过是一只菜鸡。
在世界“重置”之前,还能当一只“肉鸡”,从他身上薅点羊毛提高生产力,现在看来,已经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郁秀艰难地改完了报告,心怀着一丝期待,小心翼翼地递给坐在总裁椅上的施弥明。
施弥明接过报告,沉默了片刻,没有说一句话。
要是施弥明像之前那样批评还好,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反而更叫郁秀紧张。
在这片寂静中,郁秀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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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从施弥明的眼神窥探出一丝答案,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毫无感情。
“施先生,我知道这份报告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郁秀打破了沉默,表情诚恳,“但我会努力改进的,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施弥明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报告放在桌上,冰冷的目光投射在郁秀身上。
施弥明轻笑一声:“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就觉得我要批评你了?”
郁秀一时愣住,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所以,这份报告……并无不足之处?”语气中透露出侥幸。
“不,确实有不足之处。”施弥明淡淡说,“但最让我失望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郁秀在施弥明的气场下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