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芸抿唇,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楚清秋,毕竟她这般性?子怎么会?管别的事情。可要说楚清秋没插手,那今天?这个日子也?未免太巧合了。
楚清秋笑了一下,反问梁佑芸,“做错事情需要你善后的难道不?是你哥哥吗?你敢怪我为何不?去怪他,把你推到?这一步的人是你梁家,不?是我。”
“你这般质问我,莫非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同?你生气?”楚清秋顶着盖头站在门槛前?面,侧头隔着红布看梁佑芸,“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纵着你,所以你便把火气撒在我身上?”
她一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两人看过来?。
梁佑芸感觉这些视线犹如针尖麦芒刺在后背,让她连头都不?敢回。
梁佑芸微微笑,用力握了一下楚清秋的手,唇形几乎不?动,唯有目光乞求,“我今日已经够难堪,清秋,你还要我更难堪吗?”
楚清秋撩开?盖头,清冷的眸落在梁佑芸泛红的眼尾上,顿了顿,垂下眼,主?动拉着梁佑芸的手进了正厅,轻声在她耳边道了句,“别怕,我在呢。”
她一示弱,楚清秋就心软,多年来?一直如此。
梁佑芸知道,楚清秋也?知道,前?者可能会?存心利用这点,后者心知肚明,但依旧选择纵容。
梁佑芸心下莫名一稳,深呼吸,脸上重新挂起笑。
只是……明明她才是“新郎”的身份,可被撩开?盖头的楚清秋牵进去的时候却像个嫁进来?的新娘似的,乖顺温和?的跟在气质清冷淡漠的楚清秋身后。
梁佑芸同?楚清秋一起端茶敬长?辈,余光瞥见身着灰衣僧袍的大吴氏时,眉头清浅皱起。
大吴氏当?年投湖自?尽,被捞上来?后执意要削发出家,她一走了之脱离了吴府跟楚府,唯独留下年幼的楚清秋一人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庭。
这么年过去,吴楚两家和?解,连楚清秋这个被抛弃的当?事人都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端起茶盏敬给?大吴氏,唯独梁佑芸这个外人过不?去。
从大吴氏出家后,她一句伯母都没叫过。
人前?素来?温婉端庄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半分错的国?公府嫡女梁佑芸,此生明面上的刻薄跟无礼全都给?了大吴氏。
小时候她见大吴氏回来?,甚至会?抱紧楚清秋不?让大吴氏碰她。
“你女儿?死了,你女儿?在你出家不?要她的时候就死了!这是我的清秋,我的,不?是你女儿?。”
面前?站着的人是她雨天?从外面捡回来?的楚清秋,是她的。
后来?年纪大一些,她虽然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却也?不?肯理大吴氏。
至今梁佑芸都记得那个雨天?,那般大的雨那么冷的天?,楚清秋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一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浑身发抖眼神空洞。
她声音发颤,哑声问梁佑芸她是不?是多余的,是不?是没人要她了。
梁佑芸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大哭着说,“不?是。我要,你不?是没人要,我要你。”
显然此时楚清秋也?想起这事,侧眸朝梁佑芸看过来?,眸色温和?很多,端起手中茶盏微微示意她敬茶。
大吴氏拨弄佛珠的手指略显慌乱,显然心不?静。
梁佑芸温婉一笑,“世俗的茶只敬世俗人。”
她把茶放在大吴氏手边的小几上,而非递给?大吴氏,“我这杯茶,敬清秋五岁前?的母亲,你……”
她弯腰放茶,声音轻柔,“不?配喝。”
梁佑芸起身,脸上挂着浅笑,又是那副温婉模样。
大吴氏拨动佛y珠的手指一顿,垂下眼睫,自?嘲一笑,余光落在那茶盏上,“施主?,说得对。”
说来?也?有意思,她分明是楚清秋的生母,如今连楚清秋都不?在意了,唯有梁佑芸还记恨着。
像是记恨大吴氏抛弃了楚清秋,也?记恨大吴氏毁了她童年唯一的快乐幸福,将她跟楚清秋变成两个需要相互抱着取暖慰藉的可怜人,关?系也?变成如今这样畸形,断不?了分不?开?。
不?管谁原谅大吴氏,不?管她有没有资格恨,梁佑芸此生都不?会?释怀原谅大吴氏。
为她自?己,也?因楚清秋。
怕场面僵住难堪,楚府管家赶紧掠过敬茶这一环,赶紧朝下走流程。
楚府管家过来?小声劝梁佑芸,“今日大喜的日子,……何况我家小姐都不?恨了。”
“你怎知她不?恨?”梁佑芸反问,问完她见楚清秋看过来?,抿唇移开?目光,心底懊恼了一瞬,不?再说话。
楚府管家也?怔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
楚清秋垂眸抬手将盖头重新落下,鸳鸯红布流苏垂落晃动的时候,堪堪遮住她嘴角清浅温柔的笑意,如冰雪消融应了此季的春暖花开?。
她从小就不?能在意的事情,梁佑芸却多年如一日地一直替她记恨着。
没有任何功利算计,纯粹是出于本心,亦或是身体本能。
这才是楚清秋今日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
楚家弟弟走在前?头送亲,楚清秋双手端起走在后头,缓步踏出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