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包厢里就多了三个大喊大叫的女疯子。许铭基喝的一点不少,却是看起来最清醒的,镜片后白皙皮肤仅仅泛起微不可见的薄红,连眼神都还是克制清明的。
他伸手拉了一下差点摔倒的薄依知,让小姑娘掉进自己怀里,双臂护着,一边略微不满地看向刚才差点打到薄依知的何飘飘:“你们小心点。”
何飘飘喝酒上脸,整个人像个大番茄,迟钝笨重地转过头,看到薄依知竟然迷糊糊坐在许铭基腿上,被他像是包粽子一样紧紧包在怀里,眉头一皱:“基老,你怎么占知知便宜?”
很多第一次见何飘飘的人都会以为她喜欢女人。
短得像男孩子的平头,染各种鲜艳发色,耳钉、鼻环、叮当的配饰,重工风的长裤短靴……但何飘飘其实直的不能再直,上初中的时候,她甚至留过长发穿过裙子,喜欢过喜欢薄依知的男生。
何飘飘发现自己的男神另有女神,再怎么伪装温柔还是掩不住的铁妹子之魂爆发,叉着腰要去一睹薄依知芳容,看看到底什么妖艳贱货得了她男神另眼相看。
……然后就移情别恋了。
初二的薄依知,软软的白白的小动物似的一小只,何飘飘气势汹汹地来,魂不守舍地走,脸比喝了酒还红。
何飘飘死乞白赖挤进薄依知周边小圈子,对男人一夜之间丧失兴趣,整天像个花痴一样心思全放在哄薄依知开心:给她买可爱发卡,投喂她好吃的,上网搜罗新鲜事发给她,四处搜集离谱八卦讲给她……就像只兴冲冲在外面叼好东西回家献给主人的小狗。
就连审美和着装也发生了变化。遇到薄依知前的何飘飘还是很有女性柔和特质的,遇到薄依知之后则开始剪短发,穿男裤,和骚扰薄依知的毛头小子干架,骂流氓的时候嗓门越来越大……
比当时年级里有名的铁t还t。
何飘飘不直了的传言就此盛行起来。
何飘飘不屑一顾。无知的人类懂什么,她只是抛掉那些无用的东西,用最方便照顾薄依知的样子待在她身边啊。
再说她穿裙子有薄依知好看吗?没有啊!那芭比娃娃一样软蓬及腰的发毛,藕节似的细白四肢,不盈一握的小纤腰……啊,她最爱的亮晶晶饰品和蓬蓬公主纱裙,全都可以往世界上最美的洋娃娃身上套,她何必自己穿呢,薄依知就能满足她对女孩子的一切幻想啊!
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住着个小公主。何飘飘心里的小公主,名叫薄依知。
她自己穿上骑士厚厚的铠甲,拼尽全力守护她。
男人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个纯洁的。何飘飘不放心他们保护她,她甚至觉得全世界只有她对薄依知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纯粹的,不含有任何贪婪或是欲望。
听说萧谨诺的事,何飘飘当场眼睛都气红了,差点当场操起菜刀去杀了那男的。事实上萧谨诺可算是命好逃过一劫,要不是他在国外,冲动的何飘飘一时之间找不到他,估计世界上已经没这个人了。
但何飘飘还是ptsd了,比真正被背叛的薄依知还草木皆兵。
何飘飘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会看见许铭基居然趁酒抱着薄依知坐他腿上——何飘飘脑袋轰地一炸,指着许铭基鼻子就开始斥骂。
唐莉听到动静回头,挑了下眉,拉过何飘飘:“好啦好啦,这俩人你还不知道,从小就这样的。”
从小穿尿不湿一起长大的人,对薄依知来说就像亲弟弟,所以平时边界感很薄弱。
“那也不能这样啊,知知现在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唐莉认真一端详,发现何飘飘醉了。
姜黄色头发的女人抱着麦克风,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傻笑一边唱情歌。唐莉叹了口气,坐到薄依知旁边。
“彪彪她……?”
就连迟钝的薄依知都觉出不对了,悄悄倾身问唐莉。
她腰还被许铭基揽着,屁股在他腿上,就像是好奇地从婴儿车上朝外够糖果的小朋友,大眼睛扑闪扑闪可爱的紧。
“你记得五年前她谈过一个吧?”唐莉摸了根细长的女士烟,看了薄依知一眼,又瞥了眼许铭基紧蹙的眉头,笑了笑,夹在指尖没有点燃。
薄依知点头。那会她在s国和萧谨诺浓情蜜意,可也知道何飘飘和那男的闹得挺凶的。她觉得那大概是彪彪唯一一段用心的恋情。
“那男的回a市了,就上个礼拜。”
薄依知小嘴张得溜圆。唐莉媚眼带笑乜她一眼:“何飘飘不想说,也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上礼拜薄依知还在天天加班忙那个项目,何飘飘不想让她为自己无谓的事情烦心。
“彪彪和他见面了吗?”
“没有,朋友的朋友圈看到合照才知道的。”
薄依知嫩生生的小眉头皱了皱,想说这男的不值得何飘飘这么在意的。结果不经意看向何飘飘,就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歌声停了,脸上红晕竟是刹那褪去,脸色惨白望着包厢门外。
薄依知猛地扭头。
隔着一层玻璃,男人面容模糊,唯独一双深沉的眸子折射出璀璨的光,也正定定盯着何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