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自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有个好师尊,鸣蛇也是失算,顾忌着半神不敢轻举妄动,偏偏赶在这时候动手,若是再早个几百年,就算白长蔚拼了那条命也拦不住一尊大魔。”
有苏婵和袪尘同时瞧了过去,前者美眸一眯,问道:“怀素仙尊究竟是神族中的哪一族?”
妘自闲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话的样子,“神族已不复存在,他如今只是三重雪宫的怀素仙尊。”
话说到这个地步,有苏婵也就没再问下去,刚想要转身,便听见妘自闲叹了口气:“九尾天狐的血脉也就剩下你了吧。”
这一代九尾天狐的血脉也只剩下一对双胞姐妹,一个站在这儿,一个遇人不淑葬身湖底。
有苏婵沉默着没吭声。
妘自闲看着她,意有所指,“你不该来。”
有苏婵从这话里品出来了什么,亦或是从观战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缄默片刻后,轻声说:“妖族凋零,既是一族之主,自该为族人们撑出一方安稳,真正的九尾天狐早在千年前便已消亡,血脉是否延续也无甚要紧,阁主不也是重明鸟留下的最后血脉了?”
静默持续了片刻,妘自闲的轻笑声响起:“是啊,天下生灵,唯有人族最合天道,强如神族,寿与天齐,可最终却落得身消魂散,还不如魔族好歹能留下点儿什么东西,倒是人族,生老病死,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话到末尾已经成了感叹。
三人之中唯一的人族袪尘大长老捏了捏眉心,问道:“所以他们到底打得怎么样了?你们能看出来么?”
两位古妖后裔同时沉默。
轰鸣声还在继续,雷云不曾散去,涅槃火也没消弭,加之魔族的黑雾浓稠,整个战场可谓是乌七八糟,什么都看不清。
吞吃了不知多少颗幽弥的鸣蛇气息也在飞快地变化,可他自己却觉出不妙来,吞下去的每一颗幽弥都是一只魔的全部,有力量,也有记忆,吞吃同族的时候也会得到他们的记忆,很多魔族到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最后连自己的神志也会混乱彻底成为靠本能支配的野兽,就像那些半魔一样。
鸣蛇已经无暇在乎这些小事,吃得幽弥越多他脑中的清明便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压抑不住的本能——食欲,杀戮。
栾青词敏锐地察觉到,鸣蛇比之前还要疯狂。
他知道比起栾青词来玉奚生身上那仿佛天敌似的气息更棘手,干脆躲着玉奚生只从栾青词身上下手,显然是想要逐个击破。
玉奚生宽袖一扬,云白灵气自鸣蛇伤口翻卷的蛇尾缚了上去,长鞭似的灵气刹那分散开来化作绳网将之困住,也令正与鸣蛇正面相抗显露劣势的栾青词有了喘息之机。
“小鸾!”玉奚生唤了声,“召出碧山暮。”
情急之下栾青词也顾不得问,又或许是他师尊的语气实在是太胸有成竹,从与鸣蛇交手开始,他师尊哪怕摆出了搏命的姿态也依旧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模样,于是很自然地唤出那把本命神器,碧青色浮金焰的长剑,剑柄还是凤首,剑身则是凤尾暗纹。
而玉奚生已经伸手握住了那把剑。
“神玉应天道而生,灭魔亦是天道。”
玉奚生已经掠至鸾鸟身侧,即便脸色苍白,依旧气度从容,他露出了个笑,“当年凤帝将我本体嵌于本命神器之上,借我之力合涅槃火与魔族周旋,可惜彼时魔族气数未尽,神族尽灭,凤帝身殒,凤凰神族之后裔,今日当执剑斩魔。”
栾青词怔愣也就不到一息,而后鸾鸟的身影逐渐缩小,最终化作碧衫染血的清隽公子,脊后巨大且伤痕累累的羽翼并未收起。
鸣蛇仍在玉奚生的囚困之中,却已眼看着便要冲破桎梏,玉奚生只道了声孽畜,浑身便散出极柔和温润的白光,待白光散去,碧山暮的凤首剑柄上便镶嵌上一块质地温润的圆形白玉,剑身上玄妙的凤尾暗纹也隐隐泛起莹润白光,玉奚生已不见踪影。
碧山暮的气息也变了,锋芒好似被温和的白芒盖住,偏偏又好似变得更加危险。
栾青词倒是没有什么,可看见这把剑的鸣蛇忽然狂躁起来,那双猩红的蛇瞳中甚至流露出恐惧惊畏的神色,好似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发了疯似的挣脱开灵气网的束缚。
握住那把嵌入师尊本体的本命神器后,许多尚未来得及开口说的真相便如串线珠子一样连起来了。-
为何玉奚生与凤凰神族的气息如此契合,为何在梧桐境内比栾青词这个正儿八经的凤凰后裔还要熟稔,还有当年的凤帝究竟靠什么才能与不断壮大的魔族抗衡。
焚天灭地的涅槃火加上能克制魔族的神玉,凤帝就是靠这个斩了魔皇赤烛。
可魔皇已死,想来彼时神族也已尽数凋零,凤帝又为何要将魔族族界封印?
栾青词知道,神族可不是如同人间传说中那般慈悲,更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人间舍去性命也要布置大阵。
但眼下显然不是再思量这些的时候,鸣蛇看见碧山暮以后就彻底癫狂,再无一分清明神志,可想而知上古时期凤帝的那把剑给魔族心头蒙上多厚的一层阴翳,鸣蛇胡乱地嘶鸣着,口中都是那些晦涩怪异的lt;a href=https:///tuijian/guyantuijian.html target=_blankgt;古言,落在凡人耳中像是某种毫无理智的嘶吼,可栾青词却能从中依稀辨别出几个词汇来,诸如“神殒”“遗神”“杀”这些模糊且充满恶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