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珩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扶了他一把,仔仔细细将自己所思所想说与他听。
“公子的意思,缓兵之策吗?”刘翘顺势起身。
“是先礼后兵,”独孤珩摇了摇头,“总之,你尽全力争取吧,若能换来他与我见一面最好,这样说不定我真的能说服他退兵呢。”
“可若是他提出些难以接受的非分之想怎么办?”刘翘还是忧心忡忡。
“如若你做不了主,大可当下说回来禀报就是,我相信如果他真的对我还有想法,那么必然会开口提要求,”独孤珩安慰他。
“……那好吧,”事已至此,刘翘在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应下。
当然了,独孤珩派他去见苻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刘靖,但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他刚刚收到了来自建康的书信,是王敦和王导传来的。
其中写了什么,除他之外,无人知晓,但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对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了然于胸。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苻生带着军队驻扎在寿阳城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丝毫不知他的大本营已经让苻坚偷家了,他看到刘翘带着那个长命锁来见自己时,还以为东晋终于服软了呢。
“现在才来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苻生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接见了刘翘,手里握着那块自己当初抢来的长命锁,相当得意道。
“陛下此言差矣,只要两国还未真的开战,那么事情就有可回旋的余地,我们主帅说了,只要陛下肯答应议和,止息兵戈,那么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全力去做的。”
刘翘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分外不爽,搭在剑柄上的右手也忍不住握紧了,但到底念着大局,未曾有什么出格举动,并且如实转述了独孤珩的话。
“我记得你,会稽城外,你可是骗我骗得挺惨啊,我喜欢的那个他,不是你姐姐吧,”苻生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冷笑一声道。
“不管他是谁,总之他和陛下你,不会扯上什么关系的。”刘翘扯了扯嘴角,尽全力压住自己的怒火,快速撇清关系。
“是吗?”苻生觉得更好笑了。
“我大军压境为何而来,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有,这长命锁,我就不信,没他的示意,你会送过来?他也在这儿,在这寿阳城,对吧。”他抬了抬下巴,相当笃定这一点。
“……”,刘翘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猜出来了。
“你们不是要求和啊,好啊,我答应,把他送来,”苻生见他这样子就知道猜对了,于是立刻开门见山提要求了。
“不可能!”刘翘一口回绝,“陛下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
“别这么快回答,这么大的事,你做不了主吧,回去问问你的上司,看他肯不肯答应我的条件吧,”被拒绝了,但苻生却不恼,转而抬了抬手,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军主帅只答应会跟陛下见一面,”刘翘一时冲动就把底牌说出来了,刚说完就觉失言,顿时后悔,不过好在苻生没听出这里面的猫腻。
“我见他做什么?我要见的,是我想见的人,还有,这个你带回去给他吧,我要他来见我时,穿着它,”他甚至转身取出了一个箱子交给刘翘,根据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里面是衣服。
只是当刘翘打开来看时,入目之处鲜红一片,就连凤冠都有的时候,顿觉受到了侮辱!
“陛下此举不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吗?!”他对苻生怒目而视。
“这就叫强人所难了?我还没告诉你,我要他穿着这个,跟我在三军阵前相见呢,”苻生却不生气,反而说出了更欠扁的话语。
“你!”刘翘恼了!
“好了,既然这事你做不了主,那还是乖乖的回去告诉你主帅吧,我承诺,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退兵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苻生甚至还给他画大饼呢。
“……告辞!”刘翘让他气的什么似的,若非顾及到如今的形势,他真恨不能与其来个极限一换一。
“慢走不送!”苻生见他抱着盒子离去,还颇有兴致的高声与他道。
“哼!”可刘翘听见他那假惺惺的话语反而更生气了,脚步也走的更快。
一回到寿阳城里,自家军营中,他便迫不及待去见独孤珩,并与他添油加醋说着苻生的无耻与混账,让他不要答应对方的这种无理要求。
“……其实穿穿也无妨,”但独孤珩看到盒子中的凤冠霞帔,却并没有像他那么生气,“又不是没穿过。”
他从里面取出了那件绣着凤纹的鲜红嫁衣,这是当初苻生迎娶他时着人特地定制的。
可现在再见这件衣服,独孤珩想起的,却是与韩琦分别那日,他给自己的那个吻,还有那番话。
“公子,你疯了吗?难道你真的……真的对那个暴君……有了别样的情愫了吗?”刘翘见他摸着衣服上的绣纹,眼里也带着温柔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
“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语出惊人的发言也打断了独孤珩的思绪,见他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独孤珩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我与他同为铁骨铮铮的男儿,又岂会有这等儿女之情?就算要有,那也是和……”,独孤珩下意识的就想说出韩琦的名字,可却及时止住了。